為什麼呢?陳友諒不由得再次猜測起這位小姐的身世,試圖得到幾分線索。
趙煊吸了吸鼻子:“我們回去吧,若是天亮後消息還沒有洩露就再施幾頓粥。”
這晚趙煊睡的不多,天沒亮便起床了。
陳友諒倒是安安穩穩睡到了天亮,店小二準備好飯菜時他在客棧後找到了趙煊。
她正在練劍,從最基礎的劍式到組合的劍招,動作流暢有力。
陳友諒行走江湖也見過武當的功夫,而眼前這花俏美觀,看起來非常漂亮而不具有什麼殺傷力的劍法,似乎并不是武當的風格。
陳友諒沒看錯,趙煊自從基礎打好後便開始練習從系統中兌換出的劍法。她聽了許多黃蓉大俠郭靖大俠的故事,于是幹脆特意找了黃蓉大俠父親所創的劍法來練。
現在練習的這套玉箫劍法尤其合她心意,練起來很漂亮看起來飄逸灑脫如同仙子,除美觀性外力量也不容小觑。
聽着系統提示的任務完成音,趙煊收起了劍。
吃早飯的時候,酒樓中安安靜靜,看來糧草被截的事情還沒有鬧開。
趙煊卻很驚訝,她還以為昨晚那幾人回去後會将事情洩露出去。
這讓趙煊不由得擡起頭看向坐在對面大快朵頤的青年:“你把他們都殺了?”
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話,陳友諒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在小姐眼中,陳某究竟是什麼形象?”
“一個沒有多少自知之明的江湖人。”趙煊幹脆的答道,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家夥在刺殺他的幫助,第一印象趙煊就不太喜歡這個背信棄義的家夥。
“那幾人,我一個都沒有殺。”陳友諒答道。
他的語氣帶着幾分無語和不屑,想來是不會在這方面扯謊,因為這個謊言很容易便會戳破。
趙煊又擺了一次粥棚,就在上次不遠處的一處五通廟裡。
香噴噴的味道吸引來了更多的百姓,有了上次的經驗許隊伍裡能看到很多女性和孩子,這讓趙煊心裡舒服了些。
無論如何,她都希望能看到更多的女子,更多和她一樣年紀的孩童能夠度過這些劫難順利長大。
這些目睹着鞑子惡行長大的漢人心中都帶着恨意,總有一些有志者會在獲得力量後加入驅除鞑虜的隊伍。
趙煊确定消息沒走漏出去後決定明天換地方,因此今天的這一頓是稠的,糧食粒粒分明似粥似飯的滿滿一碗。
不少百姓領完飯都蹲在一邊,慢慢的享受這碗炖的香噴噴的飯。
鄉裡鄉親有認識的,也沒有什麼食不言的規矩都三三兩兩交談起來。
談論哪裡的天師說有辦法降雨,談論若是再旱下去了是想辦法給地主家放牛還是逃到其他地方。
即使已經貧苦到這種程度,百姓們仍然帶着幾分對于未來的美好幻想,這是一種讓人忍不住露出幾分笑容的樂觀。
“田氏的掌櫃的,是不是讓土匪給害了?”一個老婆子這樣說道。
幹瘦的漢子把舔的幹幹淨淨的碗放到膝蓋上:“呵,你個婦道人家知道啥?肯定是野狗群!”
“肯定不是野狗群幹的,俺爹說昨天他們在大槐樹村門口撿到了十來隻野狗,現在早就炖的骨頭都不剩了。”一盤的小婦人反駁道。
“那活生生的人,咋就會消失了呢。”老婦人一臉不安:“我聽說不止一個人,我隔壁田家掌櫃的,就是昨天夜裡被叫出去,然後再沒回來。”
抱着孩子的小婦人面露躊躇:“其實,我的鄰居張重九昨晚一直沒回來。”
趙聞言,笑容僵在嘴角。
這個名字趙煊并不陌生,因為昨日那個率先唱反調把一些膽小百姓煽動起的軟弱蛋,就是張重九。
不過昨天離開時他還沒有死啊,趙煊記得這人生怕他們反悔,是第一時間去領了糧食。
陸陸續續的,趙煊得知昨晚那些人有的回家了有的幹脆失蹤了,還活着那幾個嘴巴很嚴沒把事情說出,因此百姓們還敢來吃粥。
趙煊讓系統調出了昨晚離開那十來人的定位,發現紅點與黑點一半一半,活着的人不足半數。
是誰殺了他們?
朱元璋已經帶着隊伍離開了,也不是他們。
本是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情的,趙煊實在是想不出是誰對這些百姓下了血手。
将準備的所有糧食都用光後,收起了爐竈。
意識到明天再沒有好心的仙童給他們施粥後,百姓們紛紛發出哀求聲。
陳友諒好奇的打量着這一幕,他已經知道這位小姐心很軟,但“仁慈”到各種程度他還不了解。
讓陳友諒意外的是,趙小姐離開時是幹脆的,不為所動的。
“能做的,我已經都做了。”趙煊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力量的局限性,無力中生出了幾分憤懑。
離開這裡之前,趙煊按照定位去尋找張重九。
四周的景色越來越荒蕪,這裡已經遠離城鎮和村莊,能看到一些略顯荒秃秃的山。
陳友諒一路保護在趙煊身邊,他雖然已經見過一些神奇的手段,但在眼前這隐蔽之極的山洞中找到躲藏起來的張重九時,還是大吃一驚。
陳友諒沒有看到任何腳印或是痕迹,很明顯張重九很了解這裡的地形,甚至很會掩藏自己的痕迹。
這裡很安靜很安全,但似乎他并沒有能好好休息,聽到門口的動靜便如同驚弓之鳥拿起了一旁的武器。
離開時給陳友諒給參與劫辎重車的百姓每人分了一袋糧食,如今兩排糧食袋正擺在山洞陰涼處。
他的劍上還帶着已經凝固的血迹,這種種線索指向了趙煊之前從未想過的可能:那些好漢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趙煊深吸口氣:“為什麼?是你們回來時分糧不均,所以起了殺心?”
趙煊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和可能,為了生存人在某種情況是會同室操戈的。
男人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似乎想不到自己居然藏的那麼隐蔽還是被發現了:“大爺,小姐,饒了我吧。”
“給我一個理由,你為什麼殺了同村那麼多相識的鄉親?”趙煊繼續問道。
“還不是因為昨晚去截鞑子兵的事!這要是被官府抓到那我全家都要遭殃倒黴!”
“那幾個人裡有膽小嘴巴不嚴的,為了他們不把義士帶着糧食,支援叛軍的消息傳出去,我隻能把他們滅口。”
最後一句他的語氣铿锵有力,仿佛自己做了什麼天大的豪義之事。
趙煊沒想到鞑子兵殘害百姓時麻木不仁,就連漢人自己殘害起同胞時也是心狠手辣的。
為什麼呢?
為什麼會對待敵人時唯唯諾諾不敢動手,對自己的同胞卻那麼殘忍手起刀落絲毫不馬虎呢?
趙煊不理解,她甚至不願意再往下想去,她不想理解這種隻敢對自己人殘忍的“好漢”。
趙煊隻是注視着這個人,将他的嘴臉記在心裡,時刻驚醒自己不要變成像他這樣的家夥。
“這樣的人,一向是不少的。”陳友諒淡淡的說道,他對于發生的事情一點都不意外。
趙煊突然想起了昨晚陳友諒和朱元璋的話,這兩人一早便是知曉了後來會發生的事情。
趙煊突然覺得一股惡寒,能夠洞悉察覺到這一點,說明在某方面來說這陳友諒和朱元璋有着相似的殘忍。
趙煊甚至能從對方的注視中看到幾分失望,那表情好像再說你也不過如此。
難不成“殘忍”和“吃人”是這“亂世生存賽””中力量角逐者所必考的項目嘛?
趙煊不知道,但她不想成為這種人。
這世道的殘忍之處在于許多人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一步踩錯很有可能就會被吃掉屍骨無存。
趙煊不害怕,因為她有很多試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