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月海感覺後背有些發毛。
她不敢再在外面耽擱,飛快上了自行車,一聲不吭把車騎得飛快,埋頭往家趕。
在暴雨之前,她甩掉了那視線,回到家中。
她将自己的感覺說給一朔聽的時候,一朔正在看新聞。
聽到她氣喘籲籲地發言,他将電視的聲音調小,轉臉看向她,“視線?”
愛月海點頭似小雞啄米,緊張地攥緊衣服,“我感覺到了,絕對沒錯的。”
她就是所謂的野獸派,直覺一向都超級準。
“什麼野獸派,是小動物的直覺才對吧。”一朔的笑意轉瞬即逝,快到讓人幾乎覺得那是幻覺。
愛月海抄起抱枕,打了他兩下。
一朔沒躲,等愛月海松手,他順勢将抱枕接過,放回沙發,“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
視線嗎……
他垂下眼睫,然後朝着愛月海伸出手,“小愛,東西買齊了嗎?”
愛月海正仰着頭,把亂掉的頭發撥回去,眨了眨眼睛,“嗯……買了?”
她把袋子拎到茶幾上。
乳白色的塑料袋裝得滿滿當當,透過半透明的袋子,隐隐能看見的,全是她喜歡吃的零食。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手忙腳亂把零食往旁邊撥,把最下面的東西往外掏。
那副心虛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
一朔微微眯起眼睛。
她在幾個地方買齊了東西,他要的東西在購物袋最下面,她最先買的是他要的東西。
他看了一眼,就自然地收回視線。
愛月海貼着他坐了下來,熟稔的摟住他的胳膊,好奇的湊上來,眼巴巴的望着他的手中,“阿一,你又要做什麼?”
袋子裡的東西已經被他拿了出來,擺在桌面上,很整齊地一字擺開。
愛月海抱住他的手臂,還将臉貼在他的肩膀上,小臂活動的範圍小了許多,手上的動作受到很大限制。
一朔稍稍試了試,到底勉強還是能動,他就沒有推開。
組裝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毫無難度,愛的幹擾……可以忽略不計,沒有必要推開來自青梅的主動擁抱。
反正手指,還能動。
他垂目,專注組裝手中的零件。
新聞仍在播報,聲音剛剛被他調小了,但還在凝神就能聽清的範圍内。
“一周前,從米奈希爾要塞的第三帝國墓場監獄越獄的,編号為編号為xx290302的重刑犯,目前仍舊沒有任何蹤迹,請有相關線索的……”
愛的呼吸,帶動微小的氣流,吹拂在他的側臉。
她不知何時轉過臉,視線從盯着他的手,轉成了專注地盯着他的臉。
距離本就極近,她像是小動物的鼻息般的,有節奏地呼吸,一下一下傳遞到他的身邊,漸漸地,他的心跳也變成她呼吸的節奏了。
一朔深吸了一口氣。
他平靜地轉過臉,用手抵住愛月海的肩膀,與她拉開距離。
“哎——?”
愛月海發出強烈抗議聲。
突然被推開,她撲騰了幾下,立刻又抱住他的手臂,像是八爪魚一樣扒住他不放手,比剛才更緊地纏上來。
她的鼻息濕漉漉的,像是小狗一樣,在脖頸間掃來掃去,一朔懷疑她确實在嗅。
無論什麼狀況,他都能冷靜處理,但他确實拿青梅沒辦法。
他隻能往後躲。
但沙發上就這麼大的空間,他再努力避開,隻要不是推開人拔腿就走,愛月海就依舊能輕易湊上來。
一朔微卷的黑發散在沙發靠背上,他一手抵住愛月海的腦袋,竭力避開過于天然的青梅的嗅聞觸碰。
這家夥做事總是靠直覺不靠腦子,親昵的時候也像是小動物一樣,出于本能地嬉笑玩耍,一點沒覺得這種距離有什麼問題。
這個笨蛋,她就沒感覺到她的嘴唇都擦到他的耳廓了嗎?
一朔感覺自己的耳朵騰的一下燒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言辭義正将愛月海推開,她的動作卻忽然頓住。
她往後退了點,定定盯着他。
一朔平複呼吸,後知後覺發現有些不妙。
下一秒,愛月海有些傷心地開口,“阿一,你和我在一起,還帶着耳機啊,你剛才是不是根本沒好好聽我說話?”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耳朵上。
一朔的手指掃過自己的耳朵,那裡帶着耳機,原本隐藏在偏長的黑發下,在剛才的打鬧中,耳機露了出來。
他回望愛月海,按住耳機,坐直身體。
幾個吐息之間,他已經回到了平時波瀾不驚的表情,“嗯,有好好聽你說話。”
最先要回答的是這個問題,然後是解釋。
“在你回來之前,确實在聽東西,你回來以後沒來得及摘,但我有好好聽你說話。”
愛月海盯着他。
“真的?”
“真的。”他望着她的眼睛,耐心地安撫,“愛,我每個字都有認真聽,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