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維萊特醒來的時候,屋裡隻有他一個,窗邊的常夜光樹散發着幽幽藍光,光芒更勝昨日,想必是因為得了充足的水分滋養。
有些犯懶不想動彈,那維萊特點亮了燭燈,餘光掃到昨天沒看完的小說,想了想打算給它看完。
燭淚堆疊幹涸。
貝希摩斯回來的時候,那維萊特都沒第一時間發現他,他看得入迷,再加上他本來就習慣貝希摩斯的存在了,本能上完全不會抗拒、警惕對方靠近。
“還在看這個?不餓嗎?”貝希摩斯拎着一大盒打包好的料理。
“嗯……書的作者比我要了解龍蜥,寫得很詳實。”他遺憾、遺憾于自己沒有龍形,才對這本小說的描寫如此感興趣。
能不詳實嗎?好歹是試驗所的内部成員,研究大半輩子龍蜥。
不過貝希摩斯口吻依然不屑:“别信他寫的,都是亂猜瞎寫的。”
“真的嗎,可是你的原型身上的确長有絨毛。”跟其他龍蜥全身覆鱗不同,貝希摩斯隻有四肢關節處和要害處長着鱗片。
“……稻妻曾經有一隻雷鳥,應該算是稻妻最強大的元素生物,那群家夥猜想攜紫電、引驟雨的雷鳥就是雷元素龍王。”
然後,他就朝鳥的方向“想象”了一下。所以這本書的猜想完全是先射箭,後畫靶子。
“原來是這樣。”那維萊特算是對水龍蜥擅長進化有了更具體的認知。
“想象也是有力量的,你有沒有想象過自己的龍形會是什麼樣?”貝希摩斯将話題的主體引到那維萊特身上,他自己的本體……說實話,也太不威風了,他更喜歡阿佩普的樣子。
“想過。”那維萊特笑了笑,“希格雯她們有段時間喜歡鑽研占星術,研究虛假之天上刻印的命星,可隻有擁有神之眼的人才會映照在那上面。”
“我能使用水元素力,希格雯便認為我有神之眼……”他總不能說自己是「那維萊特」座吧,“最後,我給自己畫了一個。”
貝希摩斯不知從哪掏出了紙筆,“給我也畫一個?”
那維萊特不明所以,但也照做在紙上畫了一條小龍。
貝希摩斯端詳了一會,突然想起還沒吃飯。
“咳,先吃飯吧。”他把紙張收好。
打開盒子,獸骨拉面的陣陣香氣飄散出來,擺盤精緻的壽司也很能勾起食欲,本來不餓的人現在也要餓了。
可他們馬上又遇到了新難題——筷子。
“我的問題。”貝希摩斯承認,的确是他的疏忽。筷子用得太順手、太習慣了,真的忘了……才剛确認關系,他就這麼粗心,貝希摩斯懊惱極了。
那維萊特倒沒什麼反應,他頗為新奇地握着兩根小木棍,如每個初學者一樣笨拙地模仿。楓丹上層向來以禮儀為重,那維萊特也深受影響,所以,他就算把甜蝦壽司“蝦、米”分離都不肯用手的。
一會功夫那維萊特就能上手了,雖然慢吞吞的,但就算擺到外交場合,也不會被挑錯。
“學生”學得太快,“老師”略感遺憾,畢竟他們也算是戀人了……算了,那樣太膩歪了點。
*
淵下宮的環境與提瓦特大陸大相徑庭,如果靠近下方的漆黑,都能聞到爛泥味。
數代的進化令深海龍蜥适應了這樣的環境,可提瓦特大陸卻也不再适合舊日遺嗣生存了。淵下宮的假太陽都會讓龍蜥抓狂,遑論地上的太陽。
而且龍嗣和人不一樣,它們會無意識改造土地,使其适應自身。現在的深海龍蜥隻會影響海祇島的土地收成,如果重回地面,恐怕整個稻妻的土地都要受影響。
到那時,免不了又是一場無休止的戰争。
“深淵的力量不可避免的浸染在了它們身上,我無法逆轉這個進程。”那維萊特的手觸碰着賽特斯的軀體,細細感知着它的身體狀況。
過去的人曾猜測,水元素龍王也許能解決這個難題,這個猜想不能說是正确,現在的那維萊特無法解決,或許完整的水元素龍王能做到吧。
"也算早有預料,有心理準備。"貝希摩斯說。
阿祇躲在賽特斯背後,好奇地看向那維萊特。她從沒見過貝希摩斯主動照顧人,過去偶爾帶回的人哪次不是扔給她“解悶”。
作為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早就習慣類似的目光。可在這應該沒人認識他,為什麼阿祇總看他?
那維萊特默默地回望過去,給阿祇吓了一跳。
賽特斯左邊看看,右邊看看,一個是重要的夥伴,一個是王,思考過後,它走到二人中間,用龐大的身軀阻擋了相交的視線。
貝希摩斯忍不住笑了,“淵下很少有人來,阿祇隻是好奇。”
那維萊特接受了這個解釋。
“我們去東南邊逛逛?那邊有很多孤島,都是白夜國的遺迹。”
那維萊特同意了,可走到四下無人處時,他又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貝希摩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