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滿意的同時,這也讓付野心底深處湧現一股難得的悸動。
生命啊,真的太無聊了。
這一天天重複的日子無聊到讓人想發瘋,所以他格外喜歡意外和變故,就像享受将一樣新奇的玩具捏在手掌随意擺弄的感覺。
但這玩具、這意料之外,必須牢牢捏在他手裡才行……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屬于他的數據人,從裡到外都是,不管做任何事,本來就該全部由他掌控。
雲稚被他捂着半張臉,氣得呼吸都要不順暢了。
口鼻間皆是付野的氣息,再怎麼沒有異味也是屬于别人的衣服,都快要堵自己嘴巴裡來了。
髒死了髒死了!
一邊暗罵付野不講衛生弄髒自己,雲稚還一邊嫌棄自己不争氣。
此刻,他身體被嚴絲合縫地固定着,不留一點餘地。
纖細的手腕交叉起來,被一隻大手輕松鎖扣嚴實,半點不能移動,無用的雙腿更是連踢這人一腳的力氣都沒有。
男人強烈的侵占氣息再度占據了雲稚全身,那種數日前曾在洗漱間内短暫體會到過的觸電感襲上心頭,帶出來身體更深處的顫動。
雲稚清晰感覺到,他在這強大的雄性禁锢之中,仿若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氣,隻覺得渾身綿軟無力,甚至感到這一刻的付野讓人有點——
好在那人很快結束了電話,也并沒有過來,隻停留了一會兒便轉道橫穿回廊,去了另一邊的區域。
沒了幹擾,兩人之間的氣氛亦為之一變。
“唔唔……”
雲稚發出了抗議的聲音,扭了扭身子強烈掙紮。
确認已經沒人,付野便沉着臉松開了他。
“你太過分了,為什麼要捂我的嘴!”
雲稚有些害怕那種他從未體驗過的異感,隻倉惶将之抛遠,找回自己原本莫名被堵住嘴的憤怒情緒,呸呸了兩聲,手背抵着唇瓣使勁搓了搓,氣得瞪付野的兩眼都重影。
付野都沒跟他計較借機偷親自己手的事情,他竟然還敢先質問自己。
真是無法無天了。
面容不善冷着臉一垂眸,付野又見他像隻炸了毛的貓,紅着眼淚汪汪的,受了氣也隻會喵喵叫,根本意識不到這樣除了讓人想将他弄得哭更兇一點之外毫無其它用處。
果然。
付野想,隻要别對着自己露出那副沒心沒肺快活到沒邊了的笑模樣,其它怎麼都還算是勉強順眼的。
壓下|體内那股莫名湧現的熱氣,付野看他氣成這樣,心情稍稍緩和。
這時候他又想到自己身為主人,自然是不可能斤斤計較自家數據人饑|渴難|耐時偷親自己的事。
硬生生吃了個啞巴虧,付野臉色又變難看,沉着臉,決定今天一次性讓他清楚自己的底線,冷聲開口:
“為什麼你不清楚嗎?要我幫忙回憶一下你是怎麼費盡心思勾引我的?”
話音一落,刹那間,周遭空氣都仿佛凝固住了。
輕飄飄的話語在雲稚耳邊如有雷鳴,呼吸都在這一刻盡數停止。
他……他竟然……都知道?
呵。
見他這副被捏住後頸命脈的樣子,付野嗤笑一聲,更加逼近一寸,讓雲稚避無可避的看着他,随便就近撿了兩處,一字一句道:
“超市貨架前你都做了什麼,忘了嗎,還有餐廳裡,吃一半就要哭着脫衣服……”
雲稚飄忽的眼神卡住了。
嗯……嗯嗯???
等下,超市和餐廳?自己什麼時候……
反駁的思緒戛然而止,雲稚及時意識到了什麼,臉上一切表情瞬間凝固消退。
很快,他便順從地斂下雙眸,遮住眼底一切情緒。
他的順從被付野看在眼裡,隻覺得他是被自己戳穿了而難得感到羞愧。
付野還沒打算就此放過他。
“你記住,以後隻要有人,在公開場合,都不準跟我有任何多餘的接觸,更不準有不檢點的行為。”
“還有,從現在開始,事無巨細,每天做了什麼都要跟我彙報。”
雲稚老實低着頭,臉上神色不明,認認真真豎着耳朵将這些話一字一句記下。
這陣子付野隻當這數據人是洗澡的時候情難自抑地惦記自己,所以有時候洗起來格外慢,沒想到漏掉了上廁所這件事。
小數據人動不動就愛在外面勾引自己,說不定就是喜歡野外,喜歡被圍觀,指不定背着自己在外面玩多花呢。
付野越想越覺得肯定是這樣,不然他為什麼偷親自己手心的動作那麼熟練,一看就知道是慣犯了!
這樣,付野更加确定自己該好好管教管教他。
更何況自己隻是拿回應有的掌控權,那檔子淫|亂事他愛做便做,隻要别來自己眼前,也别出去搞一身髒,自己還是一樣不可能幹涉的,不算違背一開始的決定。
這樣一來,付野頓時覺得養個數據人麻煩得很。
擡手壓着眉心勉強忍了忍,付野想,算了,總歸是自己的。
“聽見了沒有?”
雲稚咬唇擡頭,眼角還挂着淚珠,一臉委屈,不想答應卻又不受控制想要屈服的樣子。
他看向付野的目光帶着控訴,像是在指責付野實在是強勢的過分,簡直是個不容反抗的專政暴君。
可是他又不得不聽。
雲稚飛快掃了眼那張冷肅凜然的俊臉,耳朵蓦然一紅。
“知、知道了……”
軟弱的聲音帶着一腔委屈。
付野被他那一眼看得心裡那股快熄滅的火又死灰複燃了起來。
“也不準亂看我。”
雲稚乖乖低頭,不再看他,隻将頭埋進胸口,嗯嗯地點了點。
他這副樣子,哪有真聽話的感覺,分明更像是又要陽奉陰違。
付野心裡頭窩着火,故意挑刺:“把我的話重複一遍。”
雲稚乖乖:“有人在的時候不要跟你有互動,做事情前需要跟你彙報。”
說完,雲稚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付野。
付野被他看得渾身不暢快,冷着臉将人帶到衛生間門口,決定還是要再提醒一下,說更明白一點。
“我管你,不是給你機會,你也别妄想,以後更不必再做這種事,我決不可能碰你,知道了嗎?”
雲稚低着腦袋又點了點,“嗯”了一聲,看不到臉上什麼表情。
付野猜他大抵是要難過死了。
畢竟沒有數據人能夠忍受主人如此的冷落。
交代完,付野自覺已經把話說得夠明白了,不再搭理雲稚。
雲稚也垂着頭,低落的發梢遮住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
圖書館這邊并沒有無障礙衛生間,雲稚有攜帶折疊拐杖,他的雙腿借助拐杖撐扶是可以短暫站立的。
将折成四段的拐杖支開,雲稚另一隻手扶着牆壁,緩慢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因為腿部真的用不上什麼力氣,他站得并不直,腰部微微彎曲借着力。
這是付野第一次見到雲稚站起來。
沒什麼意外,很矮。
直起腰估計也到不了自己下巴,瘦瘦的一小隻,薄款上衣由于他彎腰的動作勾勒出脊背與窄腰,付野橫了眼,知道自己一隻手就能輕松把人握起來。
大概是之前的話說得太傷人了,雲稚有些艱難地挪着步子,沒有開口讓他幫忙。
關上門,雲稚面上繃緊的表情瞬間散了架,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
悶聲聳着肩膀笑了好半天,直把自己笑得喘不上氣了才停下。
這半天功夫,情緒大起大落,跟過山車似的,還以為要露餡,沒想到峰回路轉。
想到付野一本正經說自己勾引他的畫面,雲稚就忍不住想笑。
這下他可算是認同傅從心對付野strong哥的稱呼了。
不行不行,一笑起來頭更暈乎了,雲稚憋住。
先在鏡子前面認認真真将自己雙手和臉都搓洗了一遍,洗着洗着,又忍不住笑了。
咳咳,真不能再笑了。
腦子裡翻了翻臭男人拿他那件穿了兩天沒換洗的衣服差點塞自己嘴裡的事情,笑容果然扭曲變形。
調整好情緒,更加用力地搓到半張臉都泛了紅。
又一捧涼水潑到臉上,擡起頭,一陣天旋地轉,雲稚差點摔倒。
不是第一次生病了,這種感覺還算熟悉,他預感可能有點不太好,趕緊拄着拐杖去上廁所。
不上還好,一解決完,雲稚覺得自己虛得厲害,幾乎便要暈過去。
強撐着又去洗了下手,雲稚覺得真的不行了,試圖喊付野進來:“付……付野……”
付野耳朵靈敏,馬上聽見了門内的動靜。
酥軟又虛浮的喊聲,叫得人想不往那方面想都難。
“啧。”
付野有些不滿。
以往這小數據人一向還算聽話,怎麼今天剛警告完,就又開始了?
門内喊聲不間斷,大有一幅自己不過去他就一直喊的趨勢。
付野被他喊得心浮氣躁,面無表情推開門想要幹脆收拾他一頓——
一具柔弱無骨的身子忽地跌進懷裡,付野身體出于本能下意識一抱,猝然摟住滿懷白雪。
像攏了一團雲似的,哪哪都是軟的。
他半跌過來,付野手臂都未曾擡高,隻在腹部便摟住了那截纖細的腰肢,溫軟的身軀抵着小幅,滿手柔膩燙人,付野理智稍一回籠,差點便要松手将人甩飛出去。
“去醫院……”
雲稚将手機往他身上一拍,伏在他胸口往上看了眼他緊抿的薄唇與淩厲的下颌骨,暈過去之前隻來得及想:
這狗東西,好歹接得還算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