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過回光返照嗎?人瀕臨死亡時,忽然清醒,延續自己殘存于世的時長。
可這清醒的時長再長,也會有結束的時候。就像月季的開得再好,也終有凋敝的一日。
橫濱。港口黑手黨管轄區。織田作之助在連環車禍裡,抱起了一個失去雙親的孤兒。
他的友人港口黑手黨的準幹部太宰治,站在五角大廈的高樓,整個城市的輝煌盡收眼底。
要維持住與織田作的友誼,他就不會讓世初小姐死在自己手裡。但要保住織田作,讓這座城市免于災厄,最優解是獻祭他女兒的性命。這并不是非走不可的一步,隻是權衡利弊後最輕易棄置的一顆棋子。
在這充斥着死亡、暴力的地段,生命是其中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要怪,就怪在删世初小姐的孱弱,使她無力做自己命途的執棋者。
街頭。被扇了一巴掌的女生,嘴角破裂。
環境造就人,這也不是這些孩子的過錯。他們生于此,長于此,沒人教導他們善惡,唯有生存二字懸于頭頂而已。
她接近中原中也,也必将承擔與之相應的後果。不論好壞與否。
接納中原中也,推崇他為首領的羊組織、救過一命,獻殷勤的免費送餐員,世初淳毫不懷疑中原中也的選擇。
她甚至不用問中原中也,她和羊組織的成員掉進水裡了,他先救哪方。
中原中也對羊組織的重視程度,便是裡頭的成員暗地裡捅完他一刀,明目張膽地要幹掉他,他也會在遊走在生死邊緣的時分,抵力反思自己的過錯,接着絞盡腦汁地保護背棄他的組織。
盡一切可能不和羊組織、不和中原中也對立,世初淳原本是這麼盤算的。
然,以她的身份背景,以她與港口黑手黨成員的密切聯系,早已決定了她在中原中也同黑手黨達成和解前,她和羊組織之間就是個打不開的死結。
一旦暴露就是死刑。區别隻在于執行人是誰。
該慶幸動手的,不是中原中也本人嗎?
努力套話,搞清楚情況的世初淳,挨了一巴掌的臉頰生疼。
她被扇懵的腦袋一抽一抽的,那種針紮一般的痛覺又出現。
有什麼東西堵塞在喉嚨的異物感,讓她想要嘔吐。然後反應出此時此刻,與往時往時往日并無太大的差别。
每當稍稍覺得自己的生活,興許沒有那麼地糟糕。尚未到來的未來,或許還可以有所期許,現實就會立馬毫不留情地扇她一耳光,推動着嘗試着邁開步伐,奔向前途的她,退回心門緊鎖的居室。
遭遇到迫害的少女,如墜濃霧,又感到無比地清醒。
是她拿喬,分不清自己的處境,舒适的日子過久了,以為自己有對暴力說不的權利。
“其實那些我們都不在乎,總歸是沒對羊組織帶來實際意義的弊端。”
羊組織第三個成員省吾高擡腳,大力踢向世初淳的肚子。
“最重要的是,隸屬我們羊組織的首領——中原中也也被你迷得團團轉!你究竟給那群人灌了什麼迷魂湯,聽憑你一個空降橫濱街頭的流浪孤兒的胡言亂語?”
“你!省吾!”
因同伴的踢踹帶動身體,在世初淳脖子劃開一道裂口,白濑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結果,卻驚慌失措得連連後退。
他不能直面自己的失誤,更不願接受自己的慌亂。
在那能遇到到的,絕對無法承受的後果到了來之前,成股成股的血液,呈噴濺形式,齊全地濺到了在場的羊組織成員的臉龐、衣襟、乃至褲腿。是一封封無形的血書。
羊組織裡的粉發女孩放聲尖叫,急切地拉着同伴的胳膊追問:“省吾,省吾,這下該怎麼辦!”他們還沒做好正式和港口黑手黨開戰的準備。
在便利店做完值日下班回家的園原杏裡,憤怒得睚眦欲裂。
她雙眼染上不屬于凡物的紅,妖刀罪歌打左邊的臂膀出現,滑到她的掌心,由現任宿主完整地握住。
“你們……究竟對世初做了什麼!”手持妖刀的女生,擋在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面前,顯露出異于常人的狀态。
敲開她緊閉的心房的朋友血染街頭,而為非作歹的犯人絲毫不知悔改,“竟然敢對我珍視的友人出手——”不可饒恕——
“絕對不會原諒你們!”
“誰管你啊!”羊組織成員晶亮出武器,沖他的夥伴招呼,“還能怎麼辦!有一個算一個,滅口吧!”
羊組織三男一女四個成員,亮出槍械,掃射向目睹現場的園原杏裡。
世初淳捂着被劃開了的咽喉,歪歪斜斜地倒在混凝土鋪就的地面。
不遠處開放公園新糊的瀝青味嗆鼻,施工的勞動者操作着黃色的起重機艱苦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