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世初小姐這個年紀,是挺容易對奇幻懸疑的題材追逐的青春年華。
人與人的信任呢?接收調查的少女扶着額頭。
她早說了她說了,萩原警官也不會信,信了也沒辦法寫成上交的報告。
萩原警官再三和她保證作為警務人員,會認真傾聽每一位市民的發言。說不說是她的事,具體的判斷他自己會視情況而定。
現在她是如實相告,萩原研二也确實是視情況而定——連她一個标點符号都不信。
行吧,她也沒有辦法。
世初淳隻能老實待在警視廳,看是黑主優姬、玖蘭樞、錐生兩兄弟先找到自己,還是逆卷家六兄弟、無神家四兄弟先找到自己,她也要視情況而定,考慮自己要不要遠走高飛的事情。
扣押着世初淳的萩原研二本人,亦是一百二十分的為難。
世初小姐講訴的話題太離奇,壓根沒法子寫進報告裡。
萩原警官沉默了會,順着她的說法,嘗試着叩開她的心防,提起相應的話題,“世初小姐說,你穿越了很多個世界。那麼,你還記得自己進入的第一個世界嗎?”
“記不清了。”少女揪着額頭包的紗布。
每次穿越世界,她都得死上一遭。
幾乎每次都是橫死的遭遇,每每回憶一遍就會心悸冒冷汗。
她走過太多太多的世界,見過許許多多的人和其他匪夷所思的物種。最終,也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方法凄慘地死去。
無論她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或者什麼選擇都不做,迎接她的,似乎永遠隻有凄涼地死亡這個結局。
也是,但凡生物哪有不死的。
隻是每次都死于非命,無論她内心願不願意,在那個世界是否有牽腸挂肚的人,無論她有多麼、多麼地舍不得,生離死别從不因個人的念想而有所留情。
悲歡離合,聚散如煙。
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世初淳承受的精神壓力太大,大到一段時間她都控制不住地去尋死。
人的腦容量裝載的記憶總有限度,興許是大腦為了保證機體健全,她開始逐漸遺忘一些人、一些事,回想最開始的旅程,大多數是模糊的,單隐隐記得一抹紅色。
“假如你能回到最開始的世界,見到你想見的人……”萩原研二試探着說。
“那樣的話,”少女微笑着續上了他的話,“讓我立馬獻出這條生命為代價,我也無怨無悔。”
半個小時後,世初淳正站在大街上,有個人舉着雨傘與她擦肩而過。
匆匆一面,雨水劃過傘面的細節放大、再放大,四周的聲音全數歸于寂靜。與世初淳擦肩而過的人沒留意到她,單舉着雨傘匆匆忙忙地跑開了。她留在原處,禁不住地顫抖。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的共鳴,也是萬惡的命運一朝垂憐為她奏響的警鐘。
仿佛在對她說:你在這個時空的時間即将迎接終結。
由于雷雨天氣,回黑主學園的航班取消。
辦完住宿流程的黑主優姬,興高采烈地來挽姐妹花的手。
她感知到小姐妹有點遲滞,人維持着回望的姿勢,呆呆地望向巷尾的拐角口,不免疑惑。黑主優姬探頭探腦沒發覺出什麼,問:“世初,遇到認識的人了嗎?”
“不是……”世初淳說。
不是這樣的。
與其說是遇到認識的人,不如說……
是她本人的鏡像。
太像了,隻是左眼的痔,變作了蝴蝶形狀的疤痕。天底下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是單純的巧合還是……世初淳喉嚨悶悶的,仿佛聽到了夙命的繩索從她頭頂垂下來的聲音。
她最終搖搖頭,“沒什麼。”
同一時刻,橫濱的少年殺手接下無神家的委托——奪取逆卷家祭品新娘的性命,并将她的雙眼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