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看着身邊結了婚的女性,因家庭、丈夫、孩子傷懷,還要抹着眼淚和辛酸,克服難過,投入工作中奔波勞苦,世初淳就難過不已。
沒有一個人不為自己的選擇後悔,興許走上哪條路,人們都會因自己的決定悔恨。她走遍大江南北的歲月裡,見過大大小小的夫妻。
有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的;有各幹各的,互相出軌的;有基本和睦相處,偶爾濃情蜜意,小部分時間發生争執,靠一人的忍氣吞聲平息事态的……總的來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要麼不翻,要麼翻起賬來,氣死自己。
世初淳确信世上必當有幸福的樣本,隻是她沒遇着,不知曉。也肯定那情況概率極低,像是路邊報亭售賣的彩票,大面額獎金擺出的噱頭十足,實際中獎人數少之又少。
不少人終其一生,忙忙碌碌地走在愛人,和希求自己被愛的幹道上,然而通往幸福的路徑,摩肩擦踵,卻很少有人能夠最終抵達終點。
燭光跳躍了幾下,世初淳來到馬納的大門前。
馬納和涅亞是雙胞胎,有單獨屬于他們的寝室。兩個寝室離得近,走路隻需要五分鐘。
世初淳所在的客房離得比較遠,走路十多分鐘才到。好在幾棟樓之間打通了樓道,能自由地在室内通行。不用在暴雨天特地出門,在路上徒勞地淋雨。
世初淳叩了叩房門,沒有人回應。
她想着,馬納是不是睡覺了,她會不會思考有誤,要不要就此退下。又怕孩子驚慌過度,害怕到驚厥了。心下思索再三,推開門,走了進去。“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假使她判斷失誤,她會鄭重地和馬納道歉的。
被陰影大面積籠罩的房間裡,床尾明顯鼓起了一個大包。世初淳走近被子,“馬納?”
那白色的被單蓦地朝她飛快移動,那畫面非一句驚悚可言。
被正面襲擊的世初淳,護着搖曳的燭火,慶幸自己沒一個手抖,造成大範圍的火災,就感到腰部被人抱住了。
她舉起燭台,仔細一看,胸前貼着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原來是害怕到哭出來的涅亞。
到底是個小孩,平日再活潑好動,還是免不了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嗯?涅亞?莫不是她找錯房間了?
不對,應該沒有走錯。世初淳一手舉着燭台,一手回握住孩子的手。冰涼涼的,許是被吓了好一陣。她應該早些行動的。
“涅亞,你因為擔心馬納,所以跑過來了,是嗎?你知道馬納在哪裡嗎?”
涅亞哆哆嗦嗦地揭開他旁邊的鼓包,裡面藏着哭到要背過去,還堅持着跟兄弟一同移動的馬納。
兩個失了分寸的小孩,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緊緊抱着深夜裡唯一來尋找他們的人。他們嚎啕大哭,宣洩着自己的惶恐。她哄了好久才哄得兩人不哭了。
世初淳怕地上涼,要抱涅亞和馬納上床。結果兩個小孩跟樹袋熊一般,扒拉着她,死活不肯松手。
她隻能放下照明工具,坐在地上,把兩個小孩抱在懷裡,然後一手一個,抱起兩個孩子,借着室内折疊的亮光,抱着他們上床,累得她兩條胳膊都在打顫。
想當初她抱着津雲,走到雙手都在抖,旁邊趕着牛車的大嬸路過,還笑話她嘞。
津雲現在還好嗎,有沒有長成康健的大人呢?平門艦長應承過,輪會負責撫養津雲和與儀到他們十八歲成人,那麼,她必然能夠在飛艇上接受良好的教育,無憂無慮地度過少年時光吧。
她當時做的決定是對的。
不能保障自己安全的她,撫養不好其他的生命體。
沒有耽誤津雲的人生,真的是太好了。
憶起往昔,世初淳拍着兩小孩的背部,冰冷的雷電照在她的眼眸上,在豐沛的雨量下顯出了額外的柔和,“不用擔心,我會一直陪着你們到天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