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插嘴吧,沒什麼立場,不插嘴,心裡梗得慌。人家夫妻倆樂意的事,她一個食客有什麼由頭敗壞人家的感情?
“威爾海姆那家夥啊……”
在特蕾西亞第一千零一次念叨,羨慕别人家的夫妻都會把愛挂在嘴邊,出門回家都會訴說愛語,而她從沒從丈夫嘴裡聽到過隻言片語。世初淳跟天底下大多數要為朋友争口氣的人的行為模式相同,堵住了罪魁禍首——
阿斯特雷亞家族,替代劍聖職責的劍鬼。
“有些話不說出口,也許隻有瀕死之際才能讓對方明了了哦。”
“你——”說什麼胡話呢?威爾海姆要反駁,首先臣服于妻子早些年立下的盟約。
不管是入贅阿斯特雷亞家族的身份,亦或者他打從心裡認可他是特蕾西亞的人,哪一點出發他都無法違抗妻子先前契定的契約。
世初淳瞧着威爾海姆卡頓的樣兒,往日失真的無線電傳訊猶在耳際,她與那個人已經隔了漫長的世紀。“曾經有個頂着紅頭發的男人在赴死之前,說他深愛着我。”
她應該高興嗎,還是要打他一頓?
為凡事無可挽回,瀕死時段表明的心迹。
不論是哪種,都改變不了闆上釘釘的,冰冷冷的現實。
“緣分是極其脆弱的易碎之物。瑰麗、晶瑩剔透,同時也像玻璃似的容易破裂。事後找來造詣高深的工匠彌補都無濟于事。”
“害羞也好,内斂也罷,特蕾西亞受了那麼多苦,仍然對你的愛意堅定不移。時至今日,更是與你誕下子嗣。這樣都得不來你一句清清楚楚的示愛?”
她的神色轉為鄭重,“如果是這樣的話,威爾海姆,我鄙夷你。”
“你沒有身作人夫的擔當,更不具備示愛者的勇氣。能夠讓心愛的人開心的事,為什麼不去做,有什麼理由能讓你三番五次對愛人的心結置之不理?讓兩廂情願的對象白白受着冷遇。”
當日的對話并沒有得到圓滿的結尾,世初淳話沒說完就大規模地嘔血。
等等,這就是插足情侶之間的感情遭到的報應嗎?這報應也太誇張了。她罪不至死吧?
被面斥了的青年,稀裡糊塗地被濺了一身血,人都快吓傻了。威爾海姆扶住世初淳歪倒的身體,把她平放在草地上,快速診斷她的身體狀況。
“詛咒?怎麼會是詛咒?”這個萬年家裡蹲打哪來沾到的詛咒?
冷靜點,這個時候要呼喚治療師。
治療師、治療師……要選取最優路線才能挽救……
“你不和特蕾西亞表白,我死之後就整天挂在床頭看着你……”世初淳抓住威爾海姆手臂,想在他手上寫個慘字。
她不想在地底下也經常聽着特蕾西亞的唠叨,邊燒紙邊抱怨,家裡的老頭子還不跟她告白。
“世初小姐,請别再開玩笑了!”威爾海姆一個頭兩個大,猶豫是要抱着她跑去找治療師快,還是跑去把治療師帶過來比較快。搬運病患會不會加重她的傷勢。
沒開玩笑哦。她很清楚自己的狀态。世初淳張開手,黏糊糊的血液觸感惹人不适,“你看,死亡是随時來訪的客人。”不打一聲招呼,随意掠取看中的獵物。
意識模糊間,世初淳聽到了一個飄渺的聲音。
“啊,不好意思,下手重了,很痛苦吧?很難受吧,我和你感同身受。請務必要原諒我。”
說着抱歉的人語氣輕飄飄的,沒有一丁點重視的分量。“原諒我出此下策。否則沒法突破全盛時期的劍聖和劍鬼鎮守的宅邸。”
“你一定有很多迷惑吧?”
“沒關系,我會一一為你解答。來找我吧,我找了你足夠的久了。我會為你揭開世界的真相,以及你來到這個城市間的緣由。”
多大事,至于因她一直蹲守在大宅,就痛下殺手?寫封信把她叫出府邸不成嗎?世初淳無口可槽。
給她留音訊,好歹留一下具體身份、地址、外貌、姓名吧,人海茫茫,讓她拿頭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