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後退幾步,咒靈又跟上來,持續着凄厲的嚎叫和痛苦的幹嘔,吐出來的消化液淋淋漓漓地滴在地毯上,燒出一灘焦黑的痕迹。
“……我不想知道你吃過什麼,可以别再吐了嗎?”
咒靈充耳不聞,伏在地上扣嗓子眼,像是窒息一般,發出隆隆的粗喘,幾經起伏,終于哇得一下,嘔出一個方正的盒子。
裹滿粘液的立方體,借着慣性在地毯上翻轉了幾下,停在原地。朝上的那面張開了一隻澄澈到奇異的藍眼睛,透過半透明的咒靈消化液,死死地盯着家入。
在咒靈痛苦的喘息中,家入撲到立方體前面将它捧起,尚未幹透的具有強腐蝕性的消化液瞬間灼傷了她的手,白色的蒸汽絲絲從指尖升起,而她根本感覺不到痛。
“——五條!”她對着獄門疆大喊,拼命抹掉上面裹着的黏膩的消化液,害怕它腐蝕到咒具,又試圖注入反轉咒力。但她的嘗試完全沒有奏效,獄門疆上的藍眼睛顫抖着轉過幾輪,痙攣着合上了。
她捧着獄門疆跪在原地,将盒子颠來倒去地翻看。消化液幹了以後形成一層薄膜,附在咒具表面,被她輕松地揭了下來。随即她察覺到,這個封印了五條悟的咒具竟然是軟的,摸上去像幹枯的布滿皺紋的皮膚,按着像衰老的失去彈性的肌肉。
不遠處,嘔出獄門疆的咒靈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拖着沉重的腳步挪到她旁邊。她後知後覺地想起,那些醫護人員所描述的,房間中傳出的“來自地獄的非人類的嚎叫”,恐怕是那個詛咒師在逼迫特級咒靈吞咽獄門疆的動靜。
……他是特意把獄門疆留給我的嗎?
這個極端違反常識的念頭在家入腦中劃過。她回想不起任何關于最惡詛咒師的情報,自然也無從推理這個行為總是自相矛盾的神秘男人的行事邏輯。
她實在理不清因果,姑且将這當成是提示,掏出手機,輸入了涉谷事變的日期,卻發現密碼也不是五條悟被封印的日子。
換個思路,六眼神子的降生曾在咒術界引發震蕩,五條悟的爆誕日可以算是個公開的常識——她又輸入891207,照樣被提示密碼錯誤。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是想要我怎麼樣?不是五條生日,難不成還是我的生日嗎?
她破罐子破摔地輸入891107。
鎖屏順滑地解開了。
解鎖後的界面也基本與系統初始設置相同,她隻在通訊錄裡找到兩個聯系方式,都沒有标記名字,一個号碼的備注寫着“如果想回日本”,前置國際區号是代表日本的“+81”;另一個号碼的備注是“如果想去其他地方”,國際區号是“+1”,不确定是加拿大還是美國。
她撥向日區号碼,等待音響了幾聲,被一個小男孩接起,一口标準的英語:“您好,我姐姐現在很忙,請您——”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又聽見電話對面一個壓低的女聲,問是哪裡來的電話,小男孩也壓低聲音,說是烏拉圭。
電話那頭換成一個成熟的女聲,這回是流利的西班牙語:“您好,請問您是……?”
“……冥冥?”她不确定地叫了一聲。
“……是我。”對面終于換回日語,應了一聲後停頓下來,不再說話。
“這裡是家入,”終于聯系上同事,她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一點,“——你那邊什麼情況了?”
“……雖然我很想相信,但是還是希望您能提供一些信息來驗證呢,”電話對面嘈雜起來,她似乎聽見歌姬的聲音,女聲歎了口氣,慢條斯理地接着問,“不如你先解釋一下,你和夏油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可是剛把虎杖打得半死。”
“……誰?”
“虎杖,一年級的虎杖悠仁。”
“……我知道虎杖,我問的是——”
“——喂?硝子嗎?”對面的電話被歌姬搶過去,老友帶着哭腔的聲音跨國大半個地球傳過來:“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
“……歌姬嗎?哎……别哭啦,我好好的呢——”
“——你怎麼這麼多天沒個消息啊!”電話對面汪汪大哭:“你知不知道剛,剛才,夏油那個狗東西,他說,嗚,說你死了——”
“……抱歉啊歌姬,我這邊的情況确實有點混亂,老實說我也有點搞不清狀況……”家入一手拿着電話,一手端着獄門疆,騰不出空揉眉頭,堆積的問題越來越多,她打斷對面的哭聲:“——先問一下,夏油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