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準提菩薩根本印。”夏油說着,虛籠住家入的雙手,将她雙手的掌根抵在一起,幫她用雙手結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他不着邊際地想着,也許冥冥之中真的有緣法——準提觀音,蓮花部之母,經法中能為衆生延壽護命的菩薩——确實很适合家入,難怪她當時會選擇用這個手印。
我的領域,竟然還要别人來教我怎麼結手印。家入沒好氣地問:“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之前是和尚嘛,假和尚也要裝模作樣講講經啊。”夏油的苦笑一閃而過,想起高專時五條拉着他們鑽藏書閣,一邊照着經書上的手勢比劃,一邊連蒙帶猜地給自己尚未開啟的領域提前起名字,寬慰家入道:“其實你也知道這些,領域是你自己開出來的——别擔心,你馬上就會想起來的。”
他幫家入擺好結印,便松開了手。家入卻不合時宜地注意到,他的手背上,先前被五條悟用天逆鉾刺穿的地方,表層的豁口還沒結上血痂。在獄門疆關門前,五條叫她給夏油處理一下天逆鉾的貫穿傷,當時她心裡帶火,故意留下淺表的傷口,不肯完全替他治愈——都過了一個多月了,怎麼現在還沒愈合?算了,關我什麼事,反正他現在自己也會反轉。
她緊接着又問:“我的領域叫什麼名字?”
夏油被她問得一愣,因為他并不記得上次家入開領域時念出了領域名稱。
家入以為他又要耍花招拿喬藏私,不耐煩地催促道:“身密、口密、意密——三密相應,才能開出領域來吧?我的領域到底叫什麼?”
可是夏油确實不知道。與其說他不知道,不如說,上一次家入似乎确實沒來得及起名、便匆忙開啟了領域。
家入的追問,倒讓他想到另一個問題——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上次的她的領域效果才無法長久維持嗎?換句話說,這次隻要做到三密相應,那麼不需要再追加任何附加條件,就能夠讓五條長久存活了。
可是怎麼最後是由我來起名字啊?等她恢複記憶,發現這輩子領域都要帶着我起的名字,恐怕想起來就要生悶氣吧。
夏油笑了起來,心裡有了想法,對家入說:“「水敷圓生界」——就叫這個吧。”
家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正想說什麼,乙骨已經趕到門口,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五條老師斷裂的身體,又戒備地盯着夏油。
“很遺憾,咒力流動方向我實在沒辦法幫忙,隻能麻煩你自己摸索了。”夏油對家入說。
說完,他向家入告辭,朝乙骨走去。家入不再攔他,畢竟他已經像承諾的那樣,告知了複活五條的方法。
夏油走到手術室門前,家入突然問:“五條如果知道我把你放走了,估計要發火——姑且問一句,你會回來的吧?”
夏油頭也不回地推開門:“會解決的,放心吧。”
她對着夏油的背影,禮節性地加了一句“祝你武運亨通”,便回到手術台邊。
門合上之前,家入沒再回頭,夏油也沒有。
***
夏油和乙骨沿着樓道疾步快走,轉過拐角,夏油率先開口:“裡香還在嗎?你現在應該知道如何應對「極之番」了吧?一會兒我會把之前吸收的咒靈都糅合到極之番裡,大概有接近一千萬隻,你用裡香——”
“你要幹什麼?現在不是我們兩個内耗的時候吧?我們要打的是宿傩啊?”夏油的戰術布置,聽得乙骨一頭霧水,他難以置信地問夏油:“你是來幫忙的嗎?”
夏油拉開窗戶跳上窗台,回頭對乙骨冷笑一聲:“我如果是你的話,現在應該非常高興——你不是一直想殺我嗎?恭喜你,機會來了,你可千萬把握住。”
乙骨握着刀,跟随夏油的軌迹,前後腳從窗戶躍出,挂到騰飛的巨型咒靈上,一個後蕩,把自己翻上咒靈平坦的背部,問夏油:“你到底什麼意思?”
“最後一根宿傩手指在哪裡?你的五條老師是不是把手指交給你了?”見乙骨不答,夏油接着問:“總不能又給虎杖了吧?”
“是在我這裡。”哪兒有這麼商量戰術的?乙骨從來沒見過溝通起來這樣費勁的隊友,他追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在你這裡就好——”夏油操縱身下的咒靈猛得加速,風聲呼嘯地擦過他們的臉頰,夏油被吹起的長發幾乎抽在乙骨臉上。
夏油對這個效果很滿意似的,頂着風扭過頭,對乙骨說:“你聽好了,我和宿傩之間有一個束縛,我替他找到所有手指,他會在我身上受肉,讓我親身體驗他的力量,有一分鐘的時間,但最差情況也許我隻能硬控他十秒左右——”
乙骨驚愕失色,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忐忑的聲音幾乎被風吹散:“你、你是說——”
“沒錯,就是那個意思——”夏油眯起眼睛平視前方,像是事不關己一般,恬不為意地對乙骨交代戰術的關鍵步驟:“束縛生效、宿傩受肉之後,十秒之内,請務必把我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