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言笑笑第二天就準時被言母送去了那家名為“壽春堂”的診所。
診所比她想象的還要小,或者說,就是擠在老舊居民區的一處小門面,一共隻有兩間房,稍小的那間擺放着辦公桌,另一間大一些的裡面放了有十來張推拿床。
但是病人也是真的多,小小的診所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每一張床上都躺着一位正在針灸的病人,地上的凳子椅子上還坐滿了不需要躺卧位針灸的病人。好幾台電針的機器同時運作着,接滿了五顔六色的電線。
還沒有輪到的自己紮針的,就都站在一邊等。
言笑笑一眼就看見了人群最中心,那個唯一身穿白大褂的身影。
那是位瘦小但結實的老年人,頭發已經花白,整個人卻精神矍铄,不時跟病人的幾句對話,聲音也非常洪亮。
言母推着言笑笑擠到老人面前,滿臉堆笑道:“金醫生,我昨天跟您聯系過的,這是我女兒言笑笑,這個暑假就讓她跟着您打打下手,學點東西。”
然後暗示言笑笑喊人。
言笑笑乖巧地鞠了個躬道:“金老師好。”
金醫生看了看言笑笑,答應得爽快:“行,讓她在這吧。”
言母忙道謝,然後囑咐了言笑笑要勤快點謙虛點,便将言笑笑留在這裡,自己上班去了。
言笑笑剛有些不知所措,金醫生便吩咐道:“那床的時間到了,你去把他的針給拔了。”
說罷便馬不停蹄地去問診下一位病人,仿佛默認了拔針這種簡單的事言笑笑一定會做。
但事實上,言笑笑還真沒有拔過針。
她上過針灸學這門課,也見過聶清湛随身帶針為同學治療一些小病小痛,但她自己從來沒有上過手。
理論的學習不過是紙上談兵,而金醫生指的那位病人,頭上、臉上、脖子和腹部,都分别紮了數量不少的針。
言笑笑又看了一眼金醫生,病人源源不斷,他忙得腳不沾地。
罷了,又不是沒有學過。
言笑笑告訴自己不能露怯,用消毒液清潔了雙手,然後來到要拔針的病人床邊。
前兩針她還不可抑制地有些手抖,心裡默念着課堂上教過的拔針注意事項,然後很快就娴熟了起來,一針接着一針,動作迅速又輕巧。
最後一隻手捏着拔下來的一小把針,言笑笑用另一隻手抽了根棉簽,為少數滲出血珠的地方按壓止血。
“用過的針扔利器盒,醫用垃圾扔黃色垃圾袋,别的扔黑色垃圾袋裡。”金醫生這時路過看了一眼,一股腦叮囑完,然後又問了句“這些在學校也教過吧,别扔錯了就行。”
言笑笑忙規規矩矩回答:“好,我記住了。”
之後言笑笑就完全上手了,需要她做的事都很簡單,不過是拔針、點艾條、準備火罐之類的,雖然病人很多,但她也總能找到間隙去看金醫生問診和紮針。
金醫生的手法極其熟練,指力也令人驚歎,無論是什麼穴位,他都宛如投擲飛镖一般飛速進針,包括那些書上特别指出需要謹慎的危險部位。
言笑笑已經完全信服,她在這裡一個暑假一定能學到很多寶貴的東西。
直到中午下班,為最後一位病人拔完針,言笑笑才意識到這一上午的忙碌,讓她一直沒有功夫拿出手機看一眼。
昨天聶清湛就沒再說什麼了,但言笑笑知道他一定是生氣的,換了她她也生氣,明明是言笑笑提出的一起去旅行,兩個人高高興興讨論了幾天,他連計劃都做好了,她卻突然說不能去了,多過分。
言笑笑點開聶清湛的對話框,果然,這一上午言笑笑沒有時間給他發消息,他便也沒有主動找她。
言笑笑有點頭疼,開始思考要怎麼哄好自己的男朋友。
“醒了嗎?”
言笑笑發了一條消息給聶清湛。
當然這明顯屬于沒話找話,聶清湛怎麼會睡懶覺,哪怕是假期第一天,言笑笑相信聶清湛也會準時早起的。
拿着手機等了一會,聶清湛沒有回。
言笑笑開始有些慌了,以前他不能及時回消息,那也是因為在學習或者在忙别的事情,可現在考試都結束了,剛放假沒幾天,就算魔鬼如他也不至于現在就開始刻苦吧。
他這次看來是真的很生氣。
言笑笑心不在焉地刷了一會手機,打開經常看的視頻網站,刷了半天什麼也看不進去,抱着一絲希望又刷新了一遍對話框,還是沒有回複。
言笑笑在再發一條和保留骨氣之間猶豫了一下,選擇了暫時逃避。
于是她關掉手機,回家吃飯睡午覺。
大概是一上午的工作過于勞累,言笑笑這個午覺,一下子就睡到了傍晚,好在壽春堂那邊隻需要上午過去。
言笑笑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賴了一會床,才去摸手機打算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