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了不開始學習還趴着幹什麼?”那個老師看着面前比她高了一頭的兩個學生問。
“自習時間,就是讓你們學習的。你們趴着讨論問題還是幹嘛呢?”那個老師停了一下又接着說,“别說你們剛剛就是在讨論問題,說出去看看誰信。”
正要說剛剛是在讨論數學題的許澈聽到這裡又默默将話咽了回來。
幸好沒開口。
熟悉的聽訓環節,許澈熟門熟路地兩手背後,用拇指指甲來回摳着中指指肚,感覺有些疼後又換成了食指。
“老師,我們知道錯了。剛剛就是他不想學習,然後我勸了一句,下次一定不這樣了。”孟玳突然開口道。
許澈正要換隻手繼續摳,聽到旁邊孟玳說話驚訝地看了過去。
就,格外的實誠。
但也許是他的态度足夠誠懇,也或許是他微低着頭,一副認真反思的模樣。
那個老師又教育了兩句,就說了一句:“你們兩個先回去吧。”
“好的老師。”孟玳應完便拖着許澈進了教室,生怕下一秒那個老師又叫住他們。
人才剛離開沒幾分鐘,凳子上的熱氣就散了個精光,又就變的冰涼。
許澈剛坐上去,就被闆凳叮地又下意識站了起來。
他緊繃着屁股上的肉,瞄到剛剛還在窗戶邊的老師也跟了進來。
教室裡沒人站着,許澈不想這時候當這個特殊的人,又連忙忍着涼坐了上去。
不愧是冷闆凳,他坐上去沒忍住打了個顫。
旁邊的窗戶還開着條縫,不斷有風鑽進來,許澈正要擡手将窗戶關嚴實,講台上便傳來了啪啪的鼓掌聲。
大概所有老師都喜歡通過鼓掌來吸引學生注意,許澈這樣想着又縮回了關窗戶的手。
尊重一下新老師吧,誰讓剛被揪小辮子了呢。
“各位好,我是你們的新班主任…”台上的老師看下面的學生差不多都擡起頭後開始自我介紹。
依舊是俗套的開場白,俗套的自我介紹。
許澈在心裡吐槽着這位老師,卻也擡頭看向了她,自然也看到她一筆一劃地寫在黑闆上的名字。
“楊遷之”,倒是和這個老師的形象不太一樣。
畢竟這個名字一聽就是那種沒少喝中國墨水的文化人才會有的名字,而她的打扮……爽利的短發,硬挺的牛仔短裙,還有手腕上的金屬感手鍊。
怎麼看也不太像是來教書的,倒是有點像來領舞的。
楊遷之在進行了五分鐘的個人經曆演講之後終于引入了某些同學比較關心的話題,例如班委安排,課程安排,以及馬上将要進行的周考的考試内容……
當然這些事情對許澈來說都不是特别有吸引力,他還是更喜歡閉着耳朵做自己的事情。
許澈來回眼睛亂瞟,看了眼右邊的窗戶,又朝左看了一眼,孟玳正挺着腰闆聽的認真,聽着聽着還動手寫了什麼。
他有些好奇那紙上的内容,偷偷朝那邊挪了下屁股,挺着脖子朝孟玳手下面的紙看了過去。
英語閱讀四篇,數學卷子半張,語文古詩詞賞析兩篇……
這麼好學的嘛。
許澈瞬間感覺無數本書朝着自己砸了過來,他閉了閉眼,将腦子裡的可怕念頭掃了出去,豎起耳朵認真聽楊遷之的講話。
“完不成是有懲罰的。”楊遷之說着将一張紙遞給了講桌前的幾人,“稍後我會統計一下你們每個人的目标,今天事兒就講到這了,你們接着自習吧。”她說完沒再來下面轉悠,直接走出了教室。
懲罰?
完不成?
許澈愣了一下,盡管沒聽到她之前的任務是什麼,卻還是被她着重強調的懲罰兩個字激起了一身汗。
前面不少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估計也是因為剛剛楊遷之說的話。
許澈不知道楊遷之前面具體說了什麼,但看前面人讨論這麼激烈,他有些擔憂楊遷之剛剛是不是直接扔了一塊炸彈。
這可是有關于後半學期的幸福,許澈這樣想着扭過頭去看孟玳。
“孟玳,剛老師說什麼有懲罰。”許澈用胳膊肘撞了兩下他的胳膊。
“你沒聽嗎?”孟玳扭頭問。
“沒,跑神了。”
“就是讓定個目标,下次月考要是沒達到會有懲罰。”孟玳簡單複述了下楊遷之剛剛說的話。
“就這麼簡單?那她為什麼說的那麼嚴重。”許澈有些不确定。
“吓唬人的呗。”孟玳說,“對了,不是自己一個人達标就行了,還得同桌也達标才行。”
什麼玩意兒?
許澈微張着嘴巴,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孟玳。
“是的。”孟玳點點頭,再次肯定道。
這不是把自己小命擱别人手裡嗎?
“她沒事兒吧?”許澈想了想又吐槽道。
“嗯…”孟玳思考了一下,又接着說,“估計剛失戀吧,要不就是孩子太鬧挺了。”
許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臉生無可戀地說道:“怎麼擺脫了愛念的孫樂樂,又來了個事兒多的她啊?”
“放心吧,你沒擺脫孫樂樂,他還教咱們物理。”孟玳拍了拍許澈的肩膀,看着他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又忍不住安慰道,“好好學吧,咱倆争取都不受懲罰。”
安慰的話總是輕飄飄的,并不能像藥神手裡的止疼藥一樣立馬見效。
一切都得靠時間來撫平,治愈。
許澈将臉貼在桌面上,牆上,開着個縫的窗戶上,挨個感受了一遍他們的冰涼,終于在自我的麻痹下,一動作三歎氣地接受了這個過于草率的消息。
肩上突然襲來的壓力并沒有讓許澈目标明确,他對于接下來的學習依舊是非常的迷茫以及混亂。
沒什麼想學的,但要學的似乎有很多,剛剛發下來還沒改正的分科考試卷,空白的練習冊,上次沒背完的單詞…
好在這樣的狀态不用持續太久,隻有今天一天,許澈這樣想着心裡松了一口氣。
學習狀态确實沒能持續太久,許澈才剛剛将英語卷子上的生詞查完,下課鈴聲就響了起來。
該吃晚飯了。
班上的人頓時又活了過來,一窩蜂地紮堆朝門口跑去。
許澈往兜裡塞了點錢,起身準備去找王仰。
“王仰,吃飯了。”許澈朝那邊看了一眼,看到王仰還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
他想不到曆來沒心沒肺的王仰能遇到什麼事,不對,八成又是關于王越的事兒。
“來了。”王仰哭喪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