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壽給了鄧婵玉八百兵以及魔家四将,他們當先鋒進軍西岐。
一路上,鄧婵玉的副将太鸾可謂看玉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輕蔑十足地打量這個看起來弱不經風,膚白貌美的男人,沒有穿铠甲,就連頭發也披散而下,渾身上下根本不像上戰場的。
“我說,你到底用了什麼能耐讓大王下令跟我們一同出發?”
他意有所指地說,“該不會你是個女人?沒有半點男人的樣子。”
玉衡眺望巧奪天工高聳的岩石,語氣輕描淡寫,“女人怎麼了?你們将軍不也是?更何況,我是男是女又關你何事?”他看太鸾,眼睛燃起金色妖光,對方立刻感到刺痛難安,捂住自己雙眸。
“……你到底是妖還是人。”
玉衡瞥了一眼,“你覺得我是什麼就是什麼。”
昂首騎馬的鄧婵玉側眸,忌憚地看向玉衡,卻得到一個非常無辜地微笑,“将軍,可是你的部下先出言不遜。”
鄧婵玉怒視了一眼太鸾。
要去西岐得過孟津渡,恢弘渡口前他們勒住馬,寬闊河面被風吹起漣漪,玉衡看得入神,他唇微微上揚,這裡是個設伏的好地方。
渡江需要羊皮筏子,鄧婵玉就附近抓年輕的西岐農夫,玉衡起初并沒有在意,他觀察周圍,琢磨姬發他們應該會在哪個地方。
那群西岐船夫邊哼着小曲邊幹活,一炷香的時間就把筏子固定,鄧婵玉放馬測試牢固。聽着馬兒奔跑的聲音,他們更加興奮,歡呼地跳入水中。
“這群抓來的西岐船夫,活兒幹的倒是挺歡實,他們要是知道咱們是來殺他們的還樂不樂出來。”太鸾在她上馬後嘲諷道。
玉衡不語,他沒發現附近有什麼埋伏,距離上次去西岐已經過了半個月,不知道姬發現在如何,是不是還眼睛很腫,甚至都沒有為父兄痛苦的時間,就要被迫迎戰。
行至一半,有船夫攀上來看了一眼馬上的人,“是位女将軍!”
刹那他們紛紛挑釁般齊聲唱,“有女懷春,河水其泱,何不同舟,共泛水中央。”
玉衡低頭,掃視這群年輕的面孔,莫名有點熟悉。他想認真看他們的臉,身旁太鸾揮出自己手中長鞭重重打下去,男人立即縮回筏子下扶着。
他厲聲道,“敢對着我們将軍唱這種淫詞豔曲,找死啊!”
前頭的鄧婵玉仰着頭顱,“讓他們唱!再大聲點兒!”
一行人繼續前行,伴随朗朗上口的歌聲。
“小玉姑娘……”特意放低的呼聲令玉衡怔住,他看去,一個西岐男人筏底探出頭來,對他做出一個逃跑的動作。
這群人,是姬發的小分隊!
“将軍請留步!”前方熟悉的聲音對鄧婵玉道,“西岐姬發特為将軍洗塵!”他狡黠一笑,扯動筏子的繩子,長長的路立刻分崩離析。
馬受到驚吓開始嘶吼,重力不穩摔進河裡。玉衡施法懸在半空,水中計謀得逞的小分隊大笑,姬發遊到他旁邊,被水打濕的男人充滿少年氣,眼眸閃亮,他情不自禁地喚了一聲,“小玉!”
玉衡隻是愣了幾秒,他本來已經做好姬發會生氣,會怨恨自己,甚至還可能有誤會,比如他在商軍中。
可是沒有。
年輕充滿野性的男人笑得俏皮狡猾,轉身遊向岸邊。玉衡不由自主眼神追逐過去,那張記憶裡原本膩了的臉龐變得鮮亮。
這樣的姬發很讨喜。
一些商軍呼喊着求救,玉衡落在岸邊,十指翻飛結印。陰沉的雲層突然裂開萬千道墨色絲縧,裹挾着腥鹹的水汽纏繞住落水的商兵,他們被黑霧托上河灘時,身後驟然炸開奔雷般的馬蹄聲。
是姬發的小隊。
姬發縱馬破開黃濁的塵霧,馬前蹄高揚在離玉衡三尺處生生頓住,姬發單手攥着缰繩俯身,臉上是得意,“小玉!上來。”
玉衡搭上他掌心的瞬間被他拽上馬背,未及坐穩便聽見身後傳來山嶽崩塌般的巨響。他們回過頭,魔家四将已經趕到,黃河隻到巨人腰間,伸手把溺水的商兵撈起來。
這下不好。
姬發也變得凝重,拉緊缰繩,在玉衡耳邊說道,“小玉坐好。”喝一聲扯動缰繩,馬兒嘶鳴着沖進嶙峋山道。
玉衡看出他的想法,魔家四将雖然有法力,他們體型太大,行動緩慢,正好峽谷崎岖不平,可以拖住他們。
和商軍離到有一定距離,姬發才下馬,他準備伸手扶下玉衡,玉衡一個利落翻身下馬,他看周圍的懸崖峭壁,有點一言難盡,感覺很懸,就一些岩塊,魔禮青還有青雲劍。
“小玉,我讓太颠送你回西岐。”姬發扯過雷震子抛來的犀皮軟甲。身後是兄弟傳來壓抑的嗤笑,他耳尖發燙地系緊護腕,卻見玉衡突然攥住他左手。
細長指尖綻出金焰,最後凝成鎏金嵌孔雀石的镯子,内壁浮動着咒文,玉衡給他戴上,“如果你有危險,我可以知道。”
玉衡話音未落,東南方山體突然傳來巨大聲響。飛濺的碎石中,鄧婵玉和部下騎馬而來。
地面被震得灰塵四起,姬發給身後太颠一個眼色。
太颠牽着馬,“小玉姑娘。”玉衡轉身和他離開此處。
手镯閃過一絲金光,姬發嘴唇上揚。
他就知道小玉一定喜歡他,之前一定是殷壽威脅她,他重重喘氣,氣憤十足,立即上馬讓其他兄弟去上面,自己則騎馬到矮坡上俯視下面的商軍
“還不下馬受降!”
鄧婵玉充耳不聞,倨傲地環顧四周。
雷震子在上面揮動翅膀,無數石塊砸下去。把魔禮青埋下。
“該投降的是你!”她勒緊馬繩,“玉衡呢!”
要不是這人是大王親自下旨與她一起出征,她都懷疑是不是奸細,有異于常人的法術,竟然都會被敵軍将領擄去,不對,是主動離開的。
這又是什麼把戲!
姬發不答,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