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笑呵呵，散宜生急得不行，他道，“老人家，現在大軍壓境，您看這怎麼辦可好。”

“我沒看到大軍，我隻看到大魚。”他意有所指地看商軍，玉衡和姬發紛紛轉頭，明白他的意思，這條魚就是鄧婵玉，擒賊先擒王。

“什麼時候釣魚最合适。”姬發說。

“夜釣最宜。”

有了這句話，姬發他們稍作休整，等待晚上潛入商軍營地。關于住處，玉衡自然去了西伯侯府，房間很雅緻寬敞，青銅器、玉器尤為精美，看得出來是精挑細選的，他輕撫過梳妝台上放置的玉梳。

“小姐。”姬發給他選了個十分伶俐的小女孩當貼身婢女。

“小姐，我叫阿鴛，鴛鴦的鴛，這是侯爺很早就為您準備的，您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她身後幾個侍女捧着盤子，天青色、桃花色，他過去摸布料，是粗糙質感，隻有桃花色那件是上好的綢緞。

玉衡的手放在桃花色那件上，她連忙拿起抖開，在玉衡身上比量，眼睛裡純粹又開心，“小姐，這是侯爺半年前就為您準備的，我看小姐您很适合這件，襯得您面若桃花。”

她還特地拿來銅鏡，玉衡露出個無奈的表情，這個桃花色，他隻在蘇妲己兒時看過她穿，自己穿像什麼樣子。

小姑娘不停比量，眼裡小星星似的，絲毫沒有朝歌那些侍女的畏懼謹慎，她說，“您就像個仙人，小姐，您是修仙的嗎。”

玉衡低頭看自己，“穿這個顔色就是修仙的嗎。”

這隻是上次看望姬昌後忘記換了。

阿鴛笑，“沒有啊，是因為小姐好看。”

這小女孩的模樣神态十分熟悉，玉衡想啊想，覺得很像以前假扮比幹孫女那個小侍女，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應該長大了一點點？

他去洗漱完換上那件桃花色衣裳，不得不說，女子衣裳可難穿得很，層層疊疊。

玉衡覺得如果沒有脫下這件衣服，變回男人時候肯定會撐爆。

他撫平一些細小褶皺，細細觀察它的袖子以及整體，繁複的大小的花朵，以及領口的竊曲紋，他忽然閃過在朝歌時，那時候姬發好像送過一朵花給他。

阿鴛為他梳了個簡單的發式，背後就一支玉簪固定。

他徑直去了姬發房間，侍從們對視一眼退到門外，不比朝歌那會兒，樸素至極，書案上用瓶裝的鮮花吸引他的注意，上面彌漫妖氣，讓它始終開放得如同昨日。

玉衡再眼熟不過，他過去撥弄了下花瓣，然後發現案上一個全是黏補痕迹的畫軸，看起來好像被撕過，因為經常撫摸變得有些發黃。

他展開，竟然是自己的畫像，少女旁邊高大聳立的樹，紛紛揚揚花瓣飄落，這是在朝歌時候。

這時他聽到偏殿傳來姬發的呼聲，讓侍女将換洗衣物拿過去，他端起衣物過去，走到屏風後，若隐若現地看到浴桶裡盯着镯子傻笑的姬發。

姬發完全沒有發覺，他坐在浴桶裡，擡起手望着發出微亮光的手镯，偏小麥色肌肉線條流暢，常年在戰場上，臉上很糙，還帶少年氣的野，很秀色可餐。

玉衡舔了舔唇，再次想起前幾天在孟津渡。

在那片昏黃水域中，姬發頭戴一頂寬大的草帽，帽檐輕輕垂下，為他遮擋了熾熱的陽光，隻留下斑駁的光影在他臉上跳躍。他的笑容燦爛，晃得玉衡眼睛都目不轉睛

姬發不穿衣服，很漂亮。

他走上前，姬發擡眼，看見來人一時慌得沉下水裡，隻露出腦袋，倒不是為什麼，隻是他不願意讓喜歡的姑娘看見自己衣衫不整，覺得亵渎了她。

玉衡故意走近，事實上他對姬發這小姑娘做派覺得很有意思，他不明白，為什麼這麼扭捏，在朝歌自己也伺候過，雖然他那時候也這樣。

“小玉……你怎麼來了。”他聲音低低，有點不好意思。玉衡隻是挽起袖子，掬水放在他肩上，看他驚慌失措的表情忍不住笑，“我來伺候侯爺沐浴。”

玉衡從沒有什麼男女大防的概念，從前扮做侍女也沒有，妖一向灑脫大膽。玉白的手撫上姬發脖頸時，馬上被握住制止，他挑眉，就知道姬發又要說什麼大道理，俯身撐着木桶邊吻了上去。

門外雷震子耳朵貼着，它還是擔心哥哥會受傷，玉衡的身上有股妖氣，裡面沒有動靜後它更加着急，小心推開門，巨大腦袋探頭進來。

隻是一眼，它就被震得手忙腳亂，想要關上門，一個用力，傳來巨大聲響，兩扇門被它握在手裡，玉衡轉過頭，它知道自己打擾到他們，把門趕緊藏在身後，大眼睛在兩人身上看來看去。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雷震子說話玉衡聽不懂，他思索着這是什麼意思，他敢肯定應該不是什麼壞話，因為它瑟瑟縮縮地偷看自己。

姬發現在可以說整張臉都紅通通，被弟弟撞見這種事，他羞愧不已，側眸看了一眼玉衡，咳嗽着對雷震子說，“還不快出去。”

這種小插曲并沒有影響玉衡，他給姬發更衣，也許是殚精竭慮，消瘦很多，這可不行，他決定日後負責姬發的生活起居，一定要把他養回來，不然雙修幾次就更虛弱了，那就不好玩了。

“今晚上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會很危險的，小玉。”姬發當然不會同意，這種事情讓男人去做，他握緊玉衡的手，“小玉，你就在西岐等着我回來。”

女子身形太過玲珑，玉衡仰頭，見他擔心的樣子覺得心裡熱熱的，他尚且分不清這是什麼，歸咎于是自己喜歡的食物，踮腳親在他唇角，“我要去的話，你攔不住我。”

就姬發三腳貓功夫，肯定會被鄧婵玉暴打，她又不知道輕重，萬一把姬發弄得少胳膊少腿那就得不償失。

西岐飯菜對比朝歌那簡直天上地下，玉衡看在姬發面上動了幾筷子，尋思去岐山找些動物，他吃不下熟食，隻愛鮮美的心髒。

也許是餓得很，他并沒有發現身後有兩個偷偷摸摸跟着他的人，獵了兩隻兔子，開膛破肚了一隻，扯出心髒就往嘴裡塞。

吃飽喝足後，他拿過地上那隻死兔子，這個回去做給姬發吃正好。一直藏在樹後的姬發和姜子牙走出來，四目相對，玉衡有些驚訝，還有一種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的輕松。

如果姬發覺得害怕或者什麼的話，他就把他吃掉就好了。

他和姬發對視，他看清了少年眼裡的迷茫和糾結。

姬發努力想張嘴，他根本無法欺騙自己，面前少女唇角和手上的鮮血，以及地上吃得隻剩一張皮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