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蘭抱起孩子的那一瞬間,那孩子一雙澄澈的漂亮瞳孔中浮現出英格蘭的旗幟,隻一瞬就消失,身旁的國家卻仍看得清清楚楚。
“看來他似乎沒有完全選擇你呀。”尼德蘭笑着說。
他們幾個國家的勢力在這片新大陸上交錯,這孩子選擇誰,并不是能由他自己決定的。
“我,有名字嗎?”這孩子聲音清脆,乖乖窩在英格蘭懷裡一動不動。
“……暫時,沒有。”英格蘭環視一圈,不過隻要把這些國家的資源搶,咳咳,“交換”過來,他就有名字了。
法蘭西眼含笑意:“真想把紅茶全澆到你頭上,英國佬。”别以為他不知道英格蘭在想什麼。
英格蘭也微微一笑:“再過一段時間,你就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了。”他是對懷裡的孩子說的,卻看着法蘭西。
英法眼神交錯的瞬間,英格蘭懷中的孩子敏銳的感覺到周圍的氣息不同了,他下意識往抱着他的英格蘭懷裡縮了縮。冰冷,壓抑,淩厲,他們确實真心實意恨着對方,恨到晚上做夢都想肢解對方。
“你們幹嘛呀,吓到可愛的小家夥了。”尼德蘭硬生生從這個令人窒息的氛圍中擠進來,掐了一把孩子柔軟的臉蛋。
周圍的空氣流動瞬間恢複正常,英法仍然是那幅無事發生的模樣,甚至法國還是幫英格蘭拿着那杯紅茶,雖然他明明可以把茶杯扔進雪地裡。
英格蘭略微側身阻止了尼德蘭的手,調整了一下姿勢,确保美利堅看不見他們之間的對峙。
“哎呀,英格蘭,不合适吧。他現在可不是你的私有物哦。請你不要限制他的自由。”尼德蘭臉上笑意依舊,眸中的溫度卻驟然下降。
“确實,England.”西班牙擡眸看向英格蘭。
尼德蘭似乎沒料到西班牙會開口,身體僵了一下。
那孩子百般聊賴地盯着雪地,他現在又冷又餓,身體還在隐隐作痛,但他懂事得一聲不吭。他知道沒有人願意幫他,大人在争吵的時候又怎麼會在意小孩兒的想法呢?
沒關系,熬過去能好了。沒關系,被當成物品也無所謂。隻要能活下去,一切都沒關系。畢竟,活下去才是一切的基礎,不是麼?
在硝煙味四散的空氣中,這孩子安靜地靠在英格蘭肩頭,睡着了。
他實在是太疼了,隻要睡着了,就不會疼,如同之前在雪地裡無數個沒有知覺的日日夜夜。
最後他們大概是不歡而散了,指望他們現在能心平氣和的坐下聊天絕對是癡人說夢。
因為過度疼痛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感覺自己被放到了一個很柔軟的東西上面,那個抱了他一路的男子丢下兩個字就離開了。
這孩子始終記得那兩個字——“等着”
等?等什麼呢?他心想。
大家都很忙,談判桌上笑語吟吟,談判桌下戰火連天,似乎沒人記得這個小小的生命。
那段時間,他們互不打擾,相安無事。
但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有交流,法蘭西,西班牙等國家會偶爾來看看這個小家夥是不是還活着。
“之前沒有和你自我介紹真是失禮,我是法蘭西,和英國佬不死不休的仇家。我家有個比你大一點的孩子,或許你們可以相處得很好。”法國彬彬有禮,說完後在這孩子左右臉頰上各親了一下。
“快點長大吧,親愛的。”法國将手搭在面前這個小不點的金發上,語氣溫和。
西班牙和葡萄牙喜歡給他講一些關于自己的風俗習慣,偶爾也會不自覺的提起這個世界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他似懂非懂地聽着。
尼德蘭因為曆史原因性格自由開放,直言不諱,簡而言之就是,喜歡揭别國的黑曆史,尤其是西班牙的。
這孩子倒是對這個特别感興趣,也幸虧其他國家不知道尼德蘭的所作所為,否則非得追着他打。
瑞典在孩子面前氣息倒是溫和無害,他估計是真把他當孩子對待了,平常就給他念念童話書什麼的,間接告訴他一些保全自身的方法。
但無論是他們還是從未來過的英格蘭,都有意識地把外面正在發生的事隔絕在外,從來沒有對這孩子多說過一個字。
因為他隻能是一個國家的附屬,他沒有權利也沒有必要知道這些事。
“瑞典,我記得你有說過你不喜歡打打殺殺吧?”尼德蘭身上馥郁的郁金香的味道似乎混上了一絲血腥味,若有若無。
“……”瑞典深吸一口氣,臉色蒼白,用劍支撐着自己的身體。
“巧了,我喜歡。”尼德蘭又露出歡喜的微笑,一如既往的熟悉,瑞典冷眼看他。
“那賓夕法尼亞和特拉華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你安心回歐州吧?”荷蘭笑着說。
“你可以不用勉強自己笑,令人作嘔。”瑞典面無表情,歐洲的國家說溫和無害,怎麼可能真的溫和無害。
“……您是在關心我嗎?這還真是令人感動,我以為您一定會怨恨我的。”尼德蘭驚訝道。
“尼德蘭,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瑞典不欲再和他多說,拔出雪地中的劍,轉身離開。
“記得處理傷口哦。”尼德蘭“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诶呀,英格蘭也和他說過類似的話呢,尼德蘭仰頭看向太陽。
可他改不了了,尼德蘭收斂起臉上的微笑,神情晦暗。
當年的鬥争中,他死都不願意屈服于西班牙,于是他每天都将西班牙不喜歡的微笑挂在臉上,盡管那時,他金色的眼眸中還烙印着西班牙的旗幟。
西班牙很生氣,尼德蘭感覺得到,于是他笑得更歡了。忍着全身上下的痛苦笑出來可是很不容易的,尼德蘭心想。
嘛,算了,也不指望他們能感同身受。尼德蘭腳步輕快地朝瑞典的反方向走了。
瑞典還沒走多久就撞見了許久未見的英格蘭,看着英格蘭身上優雅精緻的騎士裝和他背上的那把長弓,瑞典無奈道:“看來我真的需要回去了。”
英格蘭語氣平淡:“蘇伊士基爾河和康涅狄格河之間的土地我拿走了,要我跟你說抱歉嗎?”
“……真是令人惱火的态度。道歉就免了吧,反正大家也不是真心的。我回去了。”瑞典無奈搖頭,隻是想到以後不能随意見到那個小家夥了,多少有點遺憾。
“英格蘭,你強搶啊?!”尼德蘭邊吐血邊控述,他胸口處暈開一片血迹,那模樣還真有點狼狽。得虧瑞典現在已經回去了,否則高低得嘲諷尼德蘭兩句。
英格蘭面色不變,浸潤了血液的玫瑰味道似乎更濃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