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嗎?”英格蘭略微彎腰,對他伸出手,嘴角滲出血迹的尼德蘭咽下滿嘴的血腥味,惡狠狠地瞪着英格蘭。
“可以,怎麼不可以。”尼德蘭咬着牙說,他身邊那沾着血的,屬于英格蘭的箭似乎還在嘲諷他的失敗,靜靜的躺在雪地中。
尼德蘭的劍已經被打落,他隻能拿出一個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劃過英格蘭伸出的手,看着血液順着他纖長的手指落下,像凋落的玫瑰花瓣。
“你别以為我輸了。”尼德蘭自己站了起來,右手緊緊握着玫瑰的根,刺得右手鮮血淋漓也不松手。
“你為什麼要随身攜帶玫瑰?”英格蘭神色古怪,語氣透出幾分疑惑。
“你這問題好奇怪,你不疑惑法蘭西為什麼随身帶法棍卻問我為什麼帶玫瑰?”尼德蘭的神情比他更驚訝。
英格蘭收回手,眸中神色複雜:“他不正常慣了,你也不正常?”
“你!”尼德蘭深吸一口氣,這個成天帶着紅茶跑的紳士可太特麼會說話了。
“你的人民在生病吧,你确定要和我打?”尼德蘭緩過神來,撿起雪地裡自己的長劍,食指在劍柄上敲擊着,臉上逐漸浮現出一個笑容。
英格蘭沉默地看着他,後退了兩步,他向來不是什麼熱血上頭,硬剛到底的國家,剛才他不阻止尼德蘭撿起自己的武器,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
“我說過,你笑得很令人作嘔。”英格蘭皺眉。
尼德蘭默默地打量他,思考他現在的實力到底在什麼程度:“哎呀,那可真是謝謝你的誇獎。”尼德蘭仍然微笑,但他語氣一轉:“英格蘭,我會赢。”
尼德蘭最後的“赢”字剛落,他的劍就已經斬到了英格蘭身前。
“我知道。”英格蘭臉上神情不變,他似乎并不意外,而是避開了尼德蘭的鋒茫。
“聽說你家首都最近還着火了?英格蘭,這種情況你還敢偷襲我,還真是勇氣可嘉啊。”尼德蘭臉上笑着,眼眸卻越發冰冷,手裡的長劍也越發咄咄逼人。
英格蘭被動閃避,但到底還是被速度越來越快的尼德蘭一劍刺進胸口,溫熱的血液在潔白的雪地上綻開。
其實尼德蘭說的沒錯,英格蘭狀态并不好,他的人民一個接一個因為病痛死去,他們死前的絕望與痛苦英格蘭也感覺的到,倫敦那場大火更是雪上加霜。
隻是他的膚色一慣蒼白毫無血色,沒有多少國家發現他的異樣。
“别動哦。”尼德蘭沒有松開劍柄,他看着面前一聲不吭的英格蘭,臉上笑容不變:“唔,你臉色很不好呢,看來你的人民病的很嚴重,不然你這段時間也不會這麼虛弱。”
“……奇怪了,務實的英國人,你明明知道自己的狀況,為什麼還要……嗯?我身上有什麼你想要的東西?”尼德蘭馬上反應過來:“新阿姆斯特丹?”
“你是為了那個孩子的撫養權?”尼德蘭那雙金色的眼眸一動:“好啊,那我們談談吧。”
尼德蘭緩慢的将沾滿鮮血的長劍抽出來,語氣帶着歉意:“抱歉,可能會有點痛。不過,你和法國那家夥打了這麼久,應該習慣這樣的傷勢了吧?”
“……說說你的條件。”英格蘭隻聽見了自己想聽的,雖然他的臉色都快趕上地上的雪了,但仍然表現的和正常人一樣。
英格蘭一手捂住還在流血的傷口,他眼前的尼德蘭也受了傷,但遠遠沒有他這麼嚴重。
“要不我扶……”
“滾。”
尼德蘭笑了笑,哎呀,這句話對高傲的英格蘭來說應該屬于侮辱了吧?這倒是他沒注意。
“這樣吧,你把那什麼《航海條例》解了。”尼德蘭一張嘴就想要英格蘭的命。
“不可能。”英格蘭十分鎮靜,因為過度失血,他面前出現了陣陣重影,連帶着還有點頭暈,可他仍然清晰的拒絕了這個要求。
這絕不可能。
“……那你憑什麼讓我放棄新阿姆斯特丹呢?”尼德蘭看見英格蘭的身體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手指動了動,克制住了自己下意識想扶他的欲望,趁他虛弱繼續施壓。
“你想取消航海條例,就先把自己的旗幟插在倫敦。”英格蘭神情漠然。
“我親愛的英格蘭呀,你怎麼就沒有自己戰敗了的自覺呢?”尼德蘭有些疑惑,但笑的更歡了:“你确定你不會暈倒嗎?我們可能要談很久哦。”
“和你無關。”英格蘭将自己的呼吸放的很慢,他身上的血腥味早已壓過了淡淡的玫瑰味。
尼德蘭聳肩,英格蘭向來這樣。
天空開始飄起小雪,慢慢落到已經凝固的血迹上,尼德蘭和英格蘭對峙着,将條約一改再改,期間尼德蘭有幾次認為英格蘭會暈過去,可是沒有。
英格蘭頂着夠一個普通人死兩次的出血量和尼德蘭談判,身上那套華貴的衣服早已被血液浸成暗色,幾乎看不出上面繁雜的花紋。
就連在這場戰争中身為敵人的尼德蘭也不得不佩服英格蘭的意志,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英格蘭身上的傷勢有多重。
“……行。”尼德蘭确認了一遍:“以後你不去東印度群島,把蘇裡南還給我,放寬一部分《航海條例》,沒問題吧?”
“……嗯。”英格蘭咬字清晰:“作為交換,新阿姆斯特丹歸我所有,你承認西印度群島是我的勢力範圍。”
尼德蘭點頭,他簽字前說:“那我以後見不到那孩子了是嗎?”
“這還用說嗎?”英格蘭擡眸看他:“利益和感情之間你還會猶豫嗎?海上馬車夫?”
“我是徹頭徹尾的商人,這根本不需要選擇。”尼德蘭笑道:“說真的,英格蘭,你還沒暈過去讓我很驚訝。”
英格蘭神色一冷,尼德蘭這已經是第三次說類似的話了。
“好了好了,别生氣,你知道的,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尼德蘭無奈道,他确實沒這意思,可在英格蘭看來,他說這話可信程度并不高。
落下最後一筆,尼德蘭換了正式而鄭重的口吻:“尊敬的不列颠,條約成立,我相信這是一筆劃算的交易。”
“尊敬的尼德蘭,條約成立。”英格蘭禮數周全。
尼德蘭一步三回頭地朝着蘇裡南的方向走了,他不太放心英格蘭那傷勢。那時他以為自己很精明,但不久後他就後悔的去撞牆了,他竟然用這些将新阿姆斯特丹拱手相讓,這事又讓西歐那群國家嘲笑了好多年。
“新阿姆斯特丹……改成紐約吧。”英格蘭用他那因為失血過多有點遲鈍的腦袋想了個名字,他看着面前自己呼出的白氣,僵硬的手指尖動了動。
不久,英格蘭也離開了,他們的傷勢恢複的快,而且就英格蘭而言,隻要傷口不流血,他都可以當傷口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