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快回答我的問題。”美利堅蠻橫地命令道,她把懷裡抱着的糖果罐放到桌子上,雙手費力的撐起身體,似乎想把棋盤看的更清楚。
日本和華同時将目光下移,一隻大型金毛犬被美利堅當坐騎,順從地任由美利堅踩在他背上,不這樣美利堅根本夠不上桌子。
華伸手把美利堅抱起來,心下感慨,好小一隻。
女孩被輕輕放到桌子上,她反而有些疑惑:“咦?在東亞這種行為很不禮貌吧?”
“沒關系,美利堅,你和誰一起來的?你怎麼會……”日本懷疑她走丢了。
“那不重要,這種棋怎麼下?”女孩低頭看着棋盤,這棋盤都快比她的身體大,勉強能讓她躺在上面。
“五個連成一線即可。”華笑着說,他知道現在該通知家屬,可他不願意,日本似乎也沒有要動的打算。
“哦。”美利堅似乎理解了,她幾乎探出半個身子拍了拍那隻溫順的金毛犬的腦袋,“好了,你可以走了,待會兒再來。”
華:“?”
日本:“?”
那隻金毛犬搖了搖尾巴,竟然好像聽懂了,撒開四條腿小跑着離開。
不是吧,還能這麼交流的?!美利堅從哪兒拐來的狗?
下一秒,美利堅踩着她白色的小皮鞋走到棋盤旁,從旁邊的盒子拿出一枚黑色的棋子,将棋盤中心處的白色棋子拿掉,将黑色的旗子放到中心處空出來的地方。
她嘴角翹起,“這樣?”棋盤上的黑子正好五個連成一線。
反而日本欲言又止,最後無奈地點了頭。和美利堅講什麼道理呢?她現在作為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嬌縱些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他們又被美利堅的外表迷惑了,而且毫不自知的,這大概也算是美利堅的技能之一了。
另一邊,俄國在角落掃視一圈,尤其是在低處,确認這裡沒有某個金發小女孩的身影後,默默離開了。
作為唯二沒有和歐洲各國變裝女體的國,俄國這是迫于英格蘭的壓力不得已來找人的。他覺得美利堅不會有任何事,如果有人被美利堅找上了才有事,他無法理解歐洲那群國家在擔心什麼。
“我是什麼樣的人?”美利堅晃悠着雙腿問道。
“……我說你怎麼變成這副形态了,‘存在’被吞噬了是麼?”華把手按在糖果罐上,”好了美利堅,再吃你的牙都該長不出來了。”
“西方的國家存在也會被吞噬嗎?果然有點太好騙了。”日本将美利堅頭發後别着的金色蝴蝶結取下,重新給這個愛四處亂跑的女孩别上。
這蝴蝶結……當真是金絲和琥珀制成的,日本有些訝異,美利堅這已經不是受寵的程度了。
美利堅沒聽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什麼是存在?”
“華,不準動我的糖。”美利堅輕哼一聲,摟過她心愛的糖果罐,對華這種和英格蘭一樣的限制行為很不滿,不過她這奶聲奶氣的,沒有一點威懾力。
“真可愛,要不要和我回家?”華啞然失笑。
“不用。”冷淡而疏離的女聲傳來,美利堅下意識想從桌子上跳下去,被英格蘭拎住提了起來,抱進懷裡。
哎呀,她的監護人來了,華眸中笑意加深。“英格蘭你放開我!我要去玩!”美利堅鬧道。
“你給我安分點。”英格蘭對她很頭疼,以往十三州她還能說兩句,但是這種年紀過于小的女孩形态她就連說也說不出口了。
英格蘭和日本交談了幾句,叙述了大概的情況。
日本疑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存在被吞噬後該怎麼做嗎?”
英格蘭也目露疑惑:“你知道?”
日本和華對視一眼,其實還挺簡單的,他們本來也不知道,被吞噬的次數多了就知道了。對西方而言難以想象的抹除“存在”,他們大概每十多年就要經曆一次,都有經驗了。
“……”英格蘭沉默了,亞洲的封建專制比他想象的更嚴重,嚴重到人民的意志一次又一次的被抹去,為了維護權力中心的至高無上。
“換個地方說,你們還挺有閑情雅緻的。”英格蘭瞥了一眼未盡的棋盤,低頭問美利堅:“你是不是動了他們的棋?”
“嗯。”美利堅毫無愧疚之心的承認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英格蘭似乎才想起這回事,她轉頭問華和日本。
華:“學習你們的文化嘛。”
“不閉關了?”
日本:“……再閉就亡國了。”
英格蘭把那些她叫出去找人的國家通通叫到船艙裡。
“哇塞,英格蘭你怎麼做到的!”意大利對這間船艙的豪華程度表示驚歎。
“因為這是她的船嘛。”法蘭西笑道,被英格蘭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後她笑不出來了,隻能默默地縮到一邊。
“現在怎麼辦?”英格蘭看着坐在沙發上無憂無慮的女孩,還有人在想方設法的哄她,英格蘭感覺自己更頭疼了。
美利堅把一顆綠色的軟糖塞進嘴裡,順便指使的人給他端茶倒水。
華忍俊不禁,他蹲下身注視着美利堅清澈圓潤的眸子:“……世界上大概也隻有你會在聽不懂中文的情況下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家跑,嗯,還不帶你的首都。甚至還那麼信任一個陌生人,不過,也許世界上也需要有這麼一兩個像你一樣的天真的人,美利堅合衆國。”
“你是我而不是東京認識的第一個西方國家,美利堅合衆國。雖然你來的目的也不單純,但還是要感謝你的出現喚醒了我。不過下次,請你無論如何也不要因為我的原因而受傷了,我可能還不上你的恩情。”日本溫聲道。
如果說剛才華的話還讓他們有點困惑,日本緊接着的話就讓他們豁然開朗,但他們仍舊認為東方的國家未免有點太含蓄了。
“哎呀,我親愛的小玫瑰,你應該還沒忘記拿破侖戰争中打我的那一耳光吧?”法蘭西語氣無奈,美利堅忍不住笑了笑,法蘭西也笑了,“你覺得其他人敢這麼做嗎?哦,我知道你想說英格蘭敢,但她不會。”
“……我現在也可以給你一巴掌。”英格蘭皮笑肉不笑。
“可是美利堅,我想結婚的對象是你耶,不是什麼南方聯盟,第一次見面我就跟你說了,你不會忘了吧?我可以再說一遍的,不無論多少遍我都會對你說的!也隻會對你說。”意大利美滋滋地開口。
在場所有國家:……
他們以一種打量死人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意大利。
“還記得我們的承諾嗎?”普魯士平視着沙發上的小姑娘,隻說了這麼一句話,也隻用說這麼一句話。因為普魯士的騎士從不輕易向任何人許諾,這句話已經足夠證明美利堅的存在獨一無二,不可抹除。
西班牙輕聲歎氣:“…和我結過盟的是你不是他,我的小盟友。”
尼德蘭輕輕笑了,“美利堅,你看啊,你都能把英格蘭的茶葉倒進海裡喂魚,你的存在怎麼會被抹除呢?發起獨立戰争的,寫出《獨立宣言》的,鬧到讓英格蘭飯都吃不下的,最後也隻有你一個人而已。”
英格蘭聽到這話似乎瞪了尼德蘭一眼。
俄國瞥了美利堅一眼:“世界範圍内應該找不出比你更任性的人了。”
奧地利則趁機辯解:“除了你誰還會以為我怕鬼啊!我再跟你說一遍,美利堅,我不怕鬼!一點也不怕!”
葡萄牙冥思苦想,“啊,讓我想想該和你說什麼。嗯,對了,我很後悔當年看見你但沒有把你撿回去,那真是一個太大的遺憾,不過也勉強可以接受,你的存在要是不見了,那就真成永久性的遺憾了。”
奧斯曼看了一眼英格蘭和法蘭西才開口:“我從來沒見過可以讓英格蘭和法蘭西這兩個喜歡和對方唱反調的國家同時服軟的人,從這一點來看,美利堅,你的存在可千萬不能消失啊。”
法蘭西悄悄瞪了奧斯曼帝國一眼。
英格蘭站到沙發後,伸手輕輕放到美利堅頭發上,“是,南方聯盟比你成熟,比你理智,比你更适合當一個盟友。”英格蘭的聲音頓了一下,“可他不是你。”
可他不是你,也永遠不可能取代或成為你。
被吞噬的存在想被重新找回,隻需要讓足夠多的人證明被吞噬的人獨一無二,不可代替就行了。
存在不是那麼好吞噬的,隻要有人願意繼續愛他,隻要世上還有人記得他,那他的存在就将成為一種永恒。
其實把美利堅放在美國人群中也是一樣的效果,美利堅可以聽見人民的聲音,隻要他願意,他就能不間斷的聽見。而恰好,他的人民願意對他不間斷的表達愛意,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存在怎麼會恢複不了?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盯着美利堅,這個女孩似乎從發呆中驚醒。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矮小的身體,忽然面色一變,跳下沙發,哒哒哒地跑出了船艙,沒有給任何人留下一個眼神。隻是臉頰兩側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像熟透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