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士此時正和倫敦商量俾斯麥号的潛在方位。
而此時英格蘭正木然地靠在床頭,法蘭西坐在他不遠處翻書。
“你還好吧?”法蘭西又一次擡眸盯着英格蘭沒有絲毫血色的面容和死氣沉沉的綠色眼眸。
“……”不出所料,英格蘭沒搭理他。
“還真是一點也沒有俘虜的自覺。”法蘭西嘀咕着,又低下頭勉強說了一句“有事叫我”。
英格蘭以一種奇特的目光瞥了他一眼,還是沒有理他。
反而是法蘭西有點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你無聊嗎?要不要我給你念兩本書?還是有哪裡疼?要喝水嗎?”
“……法蘭西。”
“嗯?”法蘭西疑惑地盯着他,但英格蘭又不說話了。
法蘭西幹脆走過去,“叫我的名字,你倒是說句話啊。”他看着那似乎沒什麼焦點的綠色眼眸,心裡平白一堵,他感覺……不應該是這樣的,英格蘭…不該是這副毫無生氣的模樣。
轉瞬間,那種感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法蘭西剛想再說些什麼,甲闆外傳來的喧鬧讓法蘭西不得不止住,“我出去看看,你别亂動。”
客艙的門被帶上,房間裡一片寂靜。
“嘶——該死,防這麼嚴幹什麼?”一身黑色緊身衣的少年咽下嘴裡的血腥味兒,他看向望過來的英格蘭,瞬間急了,“喂你不是說沒事嗎?!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英格蘭你就知道騙我!”
“……什麼時候又騙你了?”英格蘭無奈道,“美利堅,我還指望幾天不見你能稍微聰明一點。”
“你!”看在他是傷員的份上,不和他計較。美利堅嘴角撇成“乀”形,“我要帶你走。”
“這是法西斯的大本營你不知道嗎?”英格蘭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他給氣到了,“送死也不是這麼個送法,你自己現在都傷的不輕,你還想帶誰走?你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我不需要你來救,你聽見了嗎?”
“可你看上去不開心。”美利堅眨巴眨巴眼睛,“而且誰管你需不需要?我說要救就要救,這點傷算什麼?我才沒那麼弱。”
說話間英格蘭已經被美利堅摟過,少年滿意地點了頭,“什麼俾斯麥号,困得住我再說。”
帶着水腥氣的清新海風迎面而來,英格蘭恍惚了片刻,他看見前面是他的英吉利海峽,英國皇家艦隊将俾斯麥号團團圍住。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數百枚炮彈不間斷地砸到俾斯麥号上。
小型遊艇上,美利堅剛想詢問英格蘭的傷勢就卡住了,他扭過頭,吐出的鮮血将海水染紅。
英格蘭面色一變,“你究竟傷到哪兒了?!”英格蘭用纏滿紗布的手輕輕順着美利堅的背。
美利堅堅持道:“咳咳…隻,隻是一點小,小傷……”
“小傷?”英格蘭擡手用牙齒将手上的紗布撕開,眯了眯眼睛,“你管這叫小傷?”英格蘭抓住美利堅的手腕。
…肺部被……打穿了?英格蘭不可置信地看着美利堅。
“你兇什麼?”美利堅撇撇嘴,“我說是就是。”
“呃……”看見英格蘭被氣得有些發抖的手,美利堅連忙道:“你你你,你别生氣,回去再氣,不然傷勢會加重的……”美利堅慌亂道。
“法蘭西。”德意志站在甲闆上,瞥了一眼身側轉着槍的法蘭西。
“…沒想到這樣還能跑。”法蘭西神情晦暗。
“開槍。”德意志冷冷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不用你說我也會。”法蘭西架起狙擊槍,對準美利堅的心口。
意大利瞪大眼睛,“等……”
“Italy.”德意志狀似警告。
預警系統瘋狂警告,讓美利堅腦袋都開始隐隐作疼,他卻面不改色。這裡四周都是海水,沒有遮蔽物,他躲無可躲。
“英格蘭,從小到大都是你在保護我,唔,就讓我偶爾救你一次吧,因為人是會累的嘛。”美利堅輕聲道,“我不想再被你保護了。”
“你……”英格蘭瞳孔驟然縮小,伴随着他驚懼的是一聲尖銳的槍鳴,洞穿了面前少年的心口。
溫熱的血液濺上英格蘭的臉頰,更襯得他的臉色慘白。
美利堅回眸,那抹銀白色的身影映入他的藍色眼眸,是啊,法蘭西開得槍,他明明早有預料,因為法蘭西不記得他們了嘛。可他為什麼還是……這麼難過呢?
德意志和意大利同時怔住了,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眸如同下方無垠的海水一樣溫柔而深邃,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既沒有怨恨,也沒有憤怒,甚至沒有痛苦。
在那一瞬間,德意志和意大利就嘗到了追悔莫及的滋味。
美利堅在看着南方聯盟消散時,也露出過這樣的神情,他的藍眸裡是無邊無際的憂傷,幾乎要把少年單薄的身形吞沒。
“……騙子。”美利堅的聲音如同柳絮般随風飄散,“明明說過……不會再忘記我們了……”
“…美、利、堅?”英格蘭茫茫然然池看着他,幾乎要喘不上氣,心尖似乎被什麼紮了一下,留下一個空洞,叫嚣着尖銳的疼痛和涼意。
可一切并未結束。
劃破天際的槍聲接連響起,意大利劈手奪下法蘭西手裡的槍,“你幹什麼?!”他的眼睛都泛起紅血絲。
法蘭西頗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讓我開槍嗎?”
德意志似乎有些無力,他後退兩步,沒有勇氣再去看衣杉已經被血液浸濕的美利堅。
“美利堅!”蘇格蘭,愛爾蘭,威爾士的驚呼傳進美利堅已經混沌的腦袋裡,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其實已經沒那麼疼了,後面的那幾槍沒入皮肉時,他似乎已經麻木了。
遍體鱗傷,英格蘭隻能想到這個詞,他下意識伸手想接住美利堅,卻隻能抓住一些金色的光點,并且很快就挽留不住。
直到遊艇被蘇格蘭撈起來,愛爾蘭幫英格蘭細緻地處理傷口,英格蘭也依然是一副怔愣的模樣,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炸沉。”威爾士冷冰冰地看着對面苟延殘喘的俾斯麥号。
僅僅十多分鐘後,那艘海上死神沉沒。
沒有人可以挑戰大英帝國的海上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