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出去了。
不知道身後還有一個人。
樓道很暗。燈是感應燈,超過五秒沒聲音就會暗下來。
有次晚上遊戲開幫戰,不上線的會被踢出公會,他淩晨偷偷摸摸想去網吧,不敢發出聲音,摸黑下樓,結果把腿摔折了。
他躺在病床上,姐姐跪在床邊,聽媽媽的數落。
話裡話外,是姐姐的錯,睡得太死,沒聽到弟弟出門的聲音。
他本來心虛,後來也覺得是她的錯。
…周朗看着黑黑的樓道,想到養傷的日子,腿就有些軟。
可折回去拿手電筒就晚了。會丢失前面的蹤影。
而且,姐姐走得,他怎麼走不得了?
他摸着牆壁,摸着樓梯扶手,顫巍巍地下樓。
還要注意不發出動靜。免得驚動正在下樓的姐姐。
他們家在三樓。
大概摸黑兩分鐘,就看到了朦胧的綠色。
一樓的樓梯轉角處有綠光,那是逃生通道指示牌。上面幾樓都有,隻是不亮了。
那綠光幽深深的。
照着姐姐的腿。
他蹲下來看,覺得很古怪。那兩隻腳竟然是踮着的,腳尖沾着地,腳跟卻沒有落下來。
姐姐繼續下樓。
周朗卻不敢走了。他出了一身冷汗,小腿肚在發抖。連站都站不起來。
如果姐姐隻是踮着腳走路,或者踮着腳跳來跳去,他最多覺得對方可能夢遊了。可能夢見鬼,被鬼附身,夢見僵屍,被僵屍變成僵屍子民……
反正他可以找無數理由推脫。
但是,她的步子沒有跨開,也沒有跳起來。
她像是被人拖着走的。
周朗的心怦怦跳。
他左手按着心口,右手按着下方。他本來是出來撒尿的,本來還可以再憋一會兒,但受到驚吓,就有點憋不住了。
他想回去,卻遲疑了。
出來時,隻見到姐姐出門的背影。所以不知道她前面是不是還有個人拽着她,将她拖出來。
可是,如果有人,會是誰呢?
不可能是爸爸,爸爸喝醉了,總要睡很長一段時間。
也不可能是媽媽,媽媽上班本來就辛苦。就算要打她,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反正姐姐是家裡最底層的人。
小偷嗎?
忽然記起回家的時候,爸爸在觀察那扇門的門鎖,所以門壞了?
周朗面色陰晴不定,捏着手指肉,思索自己該怎麼辦?反正不能再追上去。是現在大喊一聲抓賊嗎?
忽然,他又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是下面的聲音,對方折返回來了!
那聲音,是姐姐垂着的腳尖敲在階梯上發出來的。
……
小七到了樓下,卻發現小樓的門緊閉沒有鑰匙。
它想打自己的腦袋,這麼重要的事,怎麼能忘記了。
它隻好喊宿主。
它有聽到宿主的腳步聲,就在身後。不過忽然停在上面了。
“親愛的宿主!”
沒有回應。
“桑先生!”
沒有回應。
“大哥!”
還是沒有回應,不應該,感應燈聽不到它的聲音,不代表宿主聽不到啊。裝聾作啞幹什麼?
它氣哄哄地返回樓上,想知道對方在搞什麼鬼。
……
聲音近了。
聲音更近了。
周朗想跑,忽然有隻手放在他的肩上。有同夥?這是他下意識的想法。
“弟弟,好巧,你也出來拉尿啊?”
桑海月伸出腦袋,笑。
說話聲點亮了燈。
他木木地看着姐姐近在咫尺的臉。姐姐的臉好蒼白。
姐姐在這裡,那我看到的是什麼?
奇怪的聲音停了。
他呆呆回頭,又看到了姐姐的身體,她歪着脖子,雙手軟軟地垂着,雙腿也軟軟地垂着。
男孩頓時嗷了一聲,也軟了下來。
這慘叫,驚動了整棟樓,感應燈全亮了。
小七一臉懵逼。來不及探究周朗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隻驚慌失措瞪着桑海月,“怎麼辦怎麼辦?你要變成殺人兇手了!”
而它,一旦女主的死亡被位面世界的任何人确認,實習就泡湯了,就要滾出公司了。
公司福利(小包包)會被收走,補償款也會被收走,說不定還會起訴它……
它覺得自己要流浪了,兩眼淚汪汪。
桑海月無奈地摸了摸後腦,“你先别哭,我想到辦法了。”
“是什麼?”它抽噎道。
“你能買個棺材,替她收屍嗎?”他聳聳肩,“然後再揣進你的空間包包裡。”
小七兩眼呆滞:“對哦,我怎麼想不到呢。”
為什麼,為什麼腦子裡隻有分屍、藏屍這兩個詞呢?
一定是被變态宿主傳染了!
……
二樓的人首先開門觀察情況。
“發生什麼事了?”
“弟弟,弟弟你怎麼了?不要吓姐姐!”桑海月搖擺周朗幾下,就去求助走過來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