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為做賊心虛,好像能聞到滿屋子的血腥味。
他深吸,嗅覺比以前靈敏,有蛋糕味,有清新劑味,真的還有血腥味。淡淡的。不注意能忽略,注意到了就好像嘴巴裡還含着生鏽鐵塊,存在感拉滿。
周朗把家裡所有的窗戶打開。
……
小七進了來,就聽到宿主陰魂不散的聲音。
“小七,又見面了,晚上好。晚餐吃了什麼?”
小七震驚,小七擡起驚掉的下巴,小七開始可達鴨抱頭。
“啊啊啊怎麼可能!我離你那麼遠,不可能還鍊接到的!我沒有這個本事啊!!”
“啊~過獎。”
“我根本沒有誇你啊!”
“小七……咕噜……我…咕…在這裡咕噜咕噜咕噜……”
周朗聽到水管咕噜咕噜的聲音。
還聽到了一個男人在說話。
周朗擡頭看了看樓上。
樓上好像沒有叫小七的人。他記得那是一家三口,一對年輕夫妻,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孩,那小孩叫果果。
這棟樓隔音不好,以前深夜經常聽到樓上的小孩哭叫不止,然後就有一對男女哄着說:“果果不哭,果果不哭……”
小七?
是新養的寵物?
“咕…小七……咕噜…我在咕…這棟樓裡無處不在……”
周朗皺眉細聽。
咕噜聲讓他心煩意亂。
他根本沒有把屍塊攪碎沖進下水道,水管沒有堵住,又怎麼會發出咕噜的聲音呢?
仰頭太久,泡沫進眼睛了,周朗趕快低下頭。
洗完澡,他出了浴室。
除了咕噜聲,沒發生靈異事件。
今天很累,周朗躺在床上玩着玩着手機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個噩夢。
但是他沒有夢見死去的姐姐。
他夢到一個男人的聲音,一直在他耳朵裡旋轉,旋轉,始終不散。似冤魂,陰魂不散。
“我……無處不在。”
……
周父醒了,抓抓屁股,回房繼續睡。
再過兩小時,周母下班了。
她是輪休,上次休息室周朗進醫院的時候。
她又主動加班了,因為九點過後,那些賣不出去的打折熟食就會用更低的價格賣給員工,當作員工福利。
她提着袋子,裡面有三塊錢的鹵肉盒飯,兩塊五的涼拌菜,七塊錢的芒果千層。
盒飯和涼拌菜是她的晚餐。
芒果千層留給父子倆當明天的早餐。
至于女兒晴晴,這個點,已經在學校上晚自習了。
樓下面有居民走來走去,在散步。
有個推着嬰兒車的大媽忽然叫住她:“哎!你是301的?”
“啊對。有什麼事?”周母很警惕地問道。
“哎呦你們大中午不要不停地剁骨頭嘛。喜歡喝湯,你們買骨頭回來的時候就應該讓攤主給你們砍了呀。”
大媽抱怨:“我孫孫中午覺都睡不好了。”
周母以為是女兒幹的。父子倆都不怎麼進廚房,而且他們現在患上了甜食上瘾症,隻愛吃甜的了。
她正要道歉,卻忽地想起女兒也患上了這個奇怪的病。
“我們家應該沒有煲骨頭湯吧?你是不是找錯了。”
“沒有錯,就是你們家,我打聽過了!你們樓上和左右鄰居都說你家吵得很。我去敲門的時候,你家沒人,不給我開。”
周母急着脫身,随便說了幾聲不好意思就小跑走了。
還能聽到後面隐隐約約的抱怨聲。
晦氣。
如果女兒沒有上學,她肯定要數落一番。
要有多吵,才會有人來堵她啊。
上樓,開門。
客廳亮着。
三個卧室,隻有兒子的卧室是亮着的。
敲門,說話,裡面都沒有回應。肯定是玩着手機又睡着了,周母有點煩躁,電費不要錢嗎?
她那麼節儉,卻沒有人體諒她。
兒子不省心。
女兒也不體貼。
丈夫,呵,唯一的用處就是那身軟肉可以震懾外人。
把晚餐放下,芒果千層放入冰箱,她去上廁所。
沖水的時候,旁邊那根大管道咕噜咕噜響。
她皺眉,不會過幾天就要堵塞了吧?
又是頭發堵住了?
她想到樓上那個女人,長發及腰,發質保養得又黑又亮。她很會弄造型,有時盤起來,有時編成辮子,插上裝飾花,特好看。
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冷漠地拔掉幾根白頭發。
來年就奔四了。她卻覺得自己比同齡人還要老上十歲。
她已經好多年不敢參加同學聚會了。
無論是工作。
丈夫。
還是兒女。
沒有拿得出手的。
所以隻好藏着,像隻蝸牛,不如意就往殼裡躲着。可悲哀的是,那個殼也不完全屬于自己,買下它的債務重重壓在身上。
踹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