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日的休整,祁樂仍然無法從這份戛然而止的熾熱愛情中脫身。她像是陷入了一片海,四周包圍着的腥鮮海水讓人幾近窒息,海浪托着她漫無目的地漂泊、浮沉。
忘記一個人本就困難,更不要說擁有過目不忘能力的她了。
這段日子她沒睡過一個好覺,隻要閉上眼,看到的全都是馮忠南曾經的樣子。
手頭的工作停滞了太久,她急切地想要結束現在的頹廢狀态,卻又清楚,要淡忘這個再也見不到的人,恐怕要用一輩子。
除夕這天,她低頭找到雷婷,請求她批給自己幾天假期——
她想出門轉轉。
可雷婷沒有批準,隻是歎口氣說道,再等等,而後走進了會議室。
年底的工作總結會,氣氛格外沉重。
馮忠南的死成為這場讨論繞不開的話題。
會後,高鐵面色凝重,将鄭當單獨留下。雷婷也沒有離開,隻是反身将會議室的大門關好,等在鄭當旁邊不遠處。
“小鄭啊,你清楚我要說什麼。‘紫密’太重要了,破解不了,我們往後的工作就沒有辦法開展。
“别怪我故意給你施加壓力。事實就擺在這兒了,自從敵特換上了新密碼,那簡直就是如魚得水,進展飛速!可701呢?從上個月到現在,犧牲了多少同志?情報都是拿命換的,多少條人命才能換來一條線索!”
鄭當立在原地,靜靜聽着,手杖頂端的圓木被他死死攥在手裡,指節已經因為用力而喪失了血色。
确是他無能,将破譯的戰線拉得太長。
他沒有什麼好辯解的。
高鐵長歎一聲,問道:“陳望安那邊,到什麼程度了?”
“……還沒有破譯。”
鄭當如實答道。
“七天!還有七天!”高鐵猛得一拍桌子,将正在出神的雷婷驚得身形一晃,“鄭當,你找的人到底能不能行!我們現在可是把寶全壓在她身上了!我們沒有退路了!!”
“高院長,”鄭當的聲音沒什麼起伏,隻是擡手用手杖敲了敲那條好腿,“我以我的這條腿做擔保,陳望安一定會是那個破譯紫密的人。如果她不行,那我不相信這個世界還有人能破譯紫密。”
雷婷眉頭緊鎖,開口想阻攔,卻又緩緩放下那隻伸出的手。
她怕鄭當犯錯。
現在的鄭當已經瘋了!他把所有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可一旦陳望安有一步出了問題,那便是滿盤皆輸,後果可不是他鄭當一個人所能承受的。
但雷婷看着鄭當那雙眼睛,知道此時無論她說什麼都不能阻止他了。
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也是701最後的希望。
高鐵無奈點頭,他也已經向現實妥協了。無論陳望安是不是能夠破解紫密的人,她都是眼下最觸手可及的可能性了。
“回去吧。”
他揮揮手,讓鄭當離開。
雷婷抓住機會快步上前,向高鐵請示道:“高院,我有個事情想彙報一下。”
“你說。”
“是祁樂……她現在的狀态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