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離開。
做出這個決定并不是因為我目前在汽車人中的尴尬處境。好吧,可能有一點。我看得出來他們很相信我,或者說很想相信我,畢竟從行動上來說我實在沒什麼可疑的地方,還幫了他們很多。但我對他們的盤問隻答了一句就再無下文的不配合很難讓他們放下戒芯。
可這也怪不到我。我和他們相見至多不過一兩次,第二次還是現在這場雙方都不怎麼愉快的強行治療行為。對他們毫不保留地交代自己的過去?殺了我吧。
當然,這也怪不到他們。在我很明顯對他們有所隐瞞的情況下,無法相信我也是理所應當。
這種互相防備的狀态實際上困擾不了我太多,我想離開的根本原因還是我不想待在這裡。我當時發信隻是想吓退聲波,我一點也不想被迫留在這裡讓救護車治療。天火還在北極等着我呢,我怎麼能留在這裡荒廢時間?
至于把天火的情況告訴汽車人讓他們去救這種辦法,我壓根想都沒想過。
天火是個很好的家夥。他出于善芯把我收入門牆,他嚴格且不藏私地教育我培養我引導我,他甚至從自己并不豐厚的薪水裡為我擠出了一份補助。而他所追求的,不過是科學的發展,是将研究成果運用于賽博坦人的生活,造福一方。他是最不應該被裹挾進這場戰争的那類人。我不能讓他欠下汽車人一份救命之恩。恩情是最難還的東西。
但向汽車人請辭是下下策,想也知道他們根本不會叫我走,不外乎是外面太危險我又太虛弱一類的說辭。他們甚至在還沒我飛船大的基地裡騰出了個房間給我。于是我隻好很安分地窩在裡面。我在等。幸好,我沒等太長時間。
他們很快找到我,問我還有沒有上在北極的那種能量塊。有啊,當然有,怎麼會沒有呢,我痛痛快快地拿出一大把給他們。就算隔着牆我都能聽到他們很快出發去北極了。當然,我知道救護車還留在基地裡,不過他算不上什麼大問題。而且我很快就聽到外面有打鬥聲。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我對治療後的機體磨合适應了不少,行動已經不是問題了。隻是由于強化能量液被透析了個幹淨,即便我很不情願,機體也還是已經适應了現在的虛弱狀态。
我不能直接給自己注射強化能量,機體猛然增強太多我會适應不了的。還記得我說過的戰力四維理論嗎?力量和速度并不意味着絕對的戰鬥力。身體狀态的陡然切換會使我失去掌控力,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應有的能力,我的戰力反倒會下降。但我也不能就這麼出去。我隻好拿塊強化能量塊含在嘴裡,等它慢慢融化發揮作用。
出來後的場面叫我非常驚訝:和救護車發生沖突的竟然是大黃蜂。這會兒救護車已經倒在地上了,那個叫拉斐爾的人類小孩還在不停喊着大黃蜂的名字。
很顯然拉斐爾沒看出來那雖然還是大黃蜂的機體,但行為模式已經完全變了,姿勢、動作、步伐……這無疑是别的家夥了。再說了,聽聽這咚咚的腳步聲,拉斐爾就沒注意到以前大黃蜂走路根本不會發出聲音的嗎?不然我之前也不會注意不到他的靠近而被他撈住機翼。哈,偵察兵。
賽博坦人對靈魂說的看法不一,有人将其看作笑話,有人則是覺得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原本是不相信的那一類,不過現在卻不好下定論了。大黃蜂有可能是被别的靈魂附身了,不過我沒法确定。
但我接着就注意到他手裡拿了塊黑暗超能量體。好吧,所以是威震天嗎?
拉斐爾還在喊大黃蜂的名字,這可真是找死行為,這些人類果然對死亡毫無敬畏心。可我在場的情況下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汽車人肯定和我沒完,我隻好出聲對拉斐爾說:“你應該離他遠點。”
拉斐爾聽見了我的聲音才注意到我,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開始沖我喊:“靜電,你快看看大黃蜂是怎麼了,你快幫幫他!”
大黃蜂——或者說威震天——也随之注意到了我,轉過頭來開始打量我。我感到一陣頭疼,所以說人類小鬼這種生物……為了拉斐爾别再不知天高地厚地拉仇恨,我先對他解釋:“那是威震天。”
然後我對朝我看過來的威震天說:“我沒有任何敵意,您請便。”
我可一點也不想像救護車那樣被一拳撂倒。威震天看了我一眼,跑進陸地橋裡離開了。
拉菲爾應該相當擔心大黃蜂,他很不高興地對我說:“我們幫了你,救護車還把你治好了,你怎麼能這樣。”
是的,我出言提醒了你,救了你一條小命。不用謝,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