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心思對這種小孩争論什麼,但論理我誰也不欠。汽車人是幫了我,可我也幫了汽車人,甚至還不止一次。至于救護車對我的治療,呵……
我瞥了一眼救護車,他正緩慢地站起來。他确實治好了我身上的許多舊傷,但也強制性地讓我變成了一個虛弱得什麼也幹不了的廢物。就像我一早說的,我不會感激的。他對我的所作所為隻不過是出于一些醫生情結的自我滿足。我不需要這種打着為我好旗号的自作主張。我知道對我來說什麼才是真正的好。
我覺得他們真的很傲慢。明明處在戰争裡,自身都難保了,還罔顧我的意志把我劃在他們的保護範圍裡。同情,憐憫,居高臨下。
他們以為我是用了太多強化劑才搞壞了身體,最終落得這麼一副孱弱不堪的樣子。然而事實其實剛好反過來,我是因為身體太差了才不得不用這麼多強化劑的。當你身上有了更嚴重毛病的時候,你是不會在意什麼副作用的。健康是種奢侈品,他們不明白。
我一言不發地打開了基地的大門,變形飛走了。
摸良芯說,救護車的治療水平非常值得稱道。我現在的狀态比以前好了太多,困擾我的舊傷全都被治愈了,我從未飛得這麼暢快。從這一方面來說,我還是應該感激他一點的。
好了,回頭再說吧。現在該去把天火給弄出來了。
考慮一下環境就知道爆破肯定是不行的,用熱武器切割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激光或離子束,溫度夠高。但賽博坦人常用的等離子武器大多是瞬發式,沒法拿來切東西。但是反正冰塊這東西熔點低,随便整點鎳鉻合金通上電就能順順當當地切開。
不過電熱合金大多是絲材,也沒法直接拿來切東西,還是得改裝一下。但這種程度的改裝可比等離子武器改裝容易多了。電池已經有了,直接加個離合跟馬達做成電鋸就夠用了。反正也不過是靠着熱量來切冰塊而已。這玩意兒做起來實在容易,找完材料沒多久就好了。我興沖沖地帶着電鋸直奔天火在的坐标。
奇怪的是這裡的溫度不知為何上升了許多,這麼看來汽車人他們問我要的能量塊沒什麼吃下去的必要了。不過這時候我也懶得管他們,三下五除二地把冰面切開後,我終于完好無損地把天火救出來了。
現在要想辦法喚醒他。
一般來說系統自動下線隻需要重新啟動就好,但這放在天火身上不一定能成立。首先他是受外界環境影響強制下線的,和自動休眠完全不同。而且隔的時間太久了,他的機能也受到不輕的影響,不用掃描我就知道内部零件損壞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固然可以用不同強度的電壓刺激他的信号接收器和傳感系統,但能不能成功我芯裡也沒底。不過反正我不缺時間,慢慢試吧。
天火還是重新上線了。隔着半個宇宙,隔着靜滞的漫長時光,隔着無休止的戰争與故鄉的毀滅,于此時此地,天火終于被過往追上,即将面對截然不同的陌生世界了。我不知道這對他來說是不是好事。
喚醒他的其實不是我逐漸加大的電壓,而是遠處傳來的爆炸餘波。強光和熱浪喚醒了冰封的賽博坦人,很合邏輯。
此刻幽幽轉醒的天火記憶還停留在之前的考察任務上,而我在他的意識裡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他驚訝地問我:“靜電,你怎麼……”
這一句話還沒問完,剛剛爆炸的地方就傳來了紅蜘蛛的慘叫聲。
真不是時候。天火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地變形飛走了,嘴裡還大喊着“小紅!”
真拼啊,明明身上的冰都還沒化幹淨。
啧,他飛走時的氣浪把我沖倒了。這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被落下而已,我應付得來。反正我欠天火的也都還清了。
我現在迫切需要應付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我的護目鏡被燒壞了。它是由兩層高敏度傳感器組成的精密器件,一層光敏元件,一層熱敏元件。雖然被我加上了錄像的功能,但它的本質作用還是在我的光學鏡已經損壞的情況下充當我的外置光學鏡。
但是剛剛爆炸的沖擊把它們都燒壞了。于是我面臨一個很要命的問題:我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