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事情爆出來後院長花了大力氣想把事情壓下去,奈何電泳本人很快不知所蹤,鑒于這種很明顯的畏罪潛逃行為,他身上的罪名是洗不掉了。
這其實挺好笑的,因為他的這項研究最後成為了霸天虎的灰死病,而他的名字卻沒從中出現過哪怕一次。
這應當算是某種報應吧,抄人者人恒抄之什麼的。
我可以把這些對汽車人和盤托出,但我不想這麼做。
假設一下,之前對電泳一無所知的他們突然被告知電泳以前研究的是一種古代病毒,接着電泳失蹤了,再接着霸天虎用這種病毒研制出了灰死病,他們會怎麼想?
在擎天柱感染病毒命在旦夕的時候,曾經跟過電泳的我又恰好拿出了抗體,他們又會怎麼想?
毫無疑問他們會覺得電泳是闆上釘釘的霸天虎,我的立場也會随之變得敏感起來。
鑒于現在我已經在霸天虎那邊貼上了汽車人的标簽,汽車人也覺得我身份存疑的話對我來說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我還是如實答了阿爾茜的問題,畢竟我是一個誠實且忠厚的人,幹不來騙人的事。
“我跟過一個叫電泳的研究員,這是他的研究内容,至于這份抗體,它是實驗過程中得到的副産物。”
除了這句話以外我沒再向他們透露哪怕一個字,并暗中做下了盡快離開汽車人基地的決定。
這并不是因為我目前在這裡十分尴尬的處境,好吧,可能有一點。
我看得出來他們很相信我,或者說很想相信我,畢竟從行動上來說我實在沒什麼可疑的地方不說,還幫了他們很多,但我對他們的盤問隻答了一句就再無下文的不配合很難讓他們放下戒芯。
可這也怪不到我。
我和他們相見至多不過一兩次,第二次還是現在這場雙方都不怎麼愉快的強行治療行為,在這種情況下讓我對他們毫不保留地交代自己的過去?殺了我吧。
當然,這也怪不到他們。在我很明顯對他們有所隐瞞的情況下,他們無法相信我也是理所應當。
不過說實話,這種互相防備的狀态實際上困擾不了我太多,我想離開的根本原因還是我不想待在這裡。
我當時發信隻是想吓退聲波,一點也不想被迫留在這裡讓救護車治療。天火還在北極等着我呢,我怎麼能留在這裡荒廢時間?
至于把天火的情況告訴汽車人讓他們去救這種事,我連想都沒想過。
客觀來說,隻從我和他的過往經曆來看,天火是個很好的家夥。
他把我收入門牆,不藏私地教育我,培養我,他甚至願意從自己那并不豐厚的薪水裡為我擠出一份補助——據我所知,他和他上級的關系不怎麼樣,研究經費也相當不寬裕。
在我看來他是最不該被裹挾進戰争的那類人,我不能讓他欠下汽車人一份救命之恩,恩情是最難還的東西,即便要欠,也該是欠給我。
但向汽車人請辭離開是下下策,想也知道他們根本不會叫我走,會給出的理由不外乎是外面太危險我又太虛弱一類的說辭。他們甚至在不大的基地裡騰出了個房間給我,還沒我工作間大呢,誰想要這種東西?
他們這份對我來說毫無必要的關芯實際上讓我很受困擾,但我沒辦法,于是我隻好很安分地窩在裡面。
我在等。幸好,我沒等太長時間。
他們很快在某天出動了,就算隔着牆我都能聽到他們出發去北極了的行動聲。
當然,我知道救護車還留在基地裡,不過他算不上什麼大問題。而且我很快就聽到外面有打鬥聲。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我已經對治療後的機體磨合适應了不少,行動不是問題,但由于強化能量液被救護車透析了個幹淨,即便我很不情願,機體也還是已經适應了現在的虛弱狀态。
我不能直接給自己注射強化能量。身體狀态的陡然切換會使我失去掌控力,但我也不能就這麼出去。
我往嘴裡放了一小塊強化能量塊,等它慢慢融化發揮作用,也等機體适應這個過程。
出來後的場面叫我非常驚訝:和救護車發生沖突的竟然是大黃蜂。這會兒救護車已經倒在地上了,那個人類小孩,應該是叫拉斐爾,正不停喊着大黃蜂的名字。
很顯然他沒看出來那雖然還是大黃蜂的機體,但行為模式已經完全變了。姿勢、動作、步伐……這無疑是别的家夥了。
再說了,聽聽這咚咚的腳步聲,拉斐爾就沒注意到以前大黃蜂走路根本不會發出聲音的嗎?之前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會注意不到他的靠近而被他撈住機翼的。
哈,偵察兵。
賽博坦人對靈魂說的看法不一,有人将其看作笑話,有人則覺得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原本是不相信的那一類,但現在卻不好下定論了。
大黃蜂有可能是被别的靈魂附身了,不過我沒法确定。那也根本不重要。
但我接着就注意到他手裡拿了塊黑暗超能量體。
好吧,所以是威震天嗎?
那個人類還在喊大黃蜂的名字。他還在喊。
如此徹底的找死行為,這些人類果然對死亡毫無敬畏心。
可我在場的情況下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汽車人肯定和我沒完,我很快出聲提醒他:“你應該離他遠點。”
他這才注意到我,然後像終于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沖我大喊:“靜電,你快看看大黃蜂是怎麼了,你快幫幫他!”
他的話讓我感到一陣頭疼,因為大黃蜂——或者說威震天——也随之注意到了我,轉過頭朝我看來。
……所以說人類小鬼這種生物。
我對威震天舉起雙手,表明自己不會抵抗的立場,說道:“我沒有任何敵意,您請便。”
我可一點也不想像救護車那樣被他撂倒在地。
威震天看了我一眼,直接跑進陸地橋裡離開了。
拉菲爾應該相當擔心大黃蜂,很不高興地向我抱怨起來:“我們幫了你,救護車還把你治好了,你怎麼能這樣。”
是的,我出言提醒了你,救了你一條小命,不用謝,小鬼。
我沒芯思對這種小孩争論什麼,但論理我誰也不欠。汽車人是幫了我,可我也幫了汽車人,甚至還不止一次。
至于救護車對我的治療,呵……我瞥了一眼救護車,他正緩慢地站起來。
他确實治好了我身上的許多舊傷,但也強制性地讓我變成了一個虛弱得什麼也幹不了的廢物,我怎麼會感激他呢?
他對我的所作所為隻不過是為了些出于醫生情結的自我滿足。我沒有配合他的必要,也不需要這種打着為我好旗号的自作主張。
我知道對我來說什麼才是真正的好。
我覺得他們真的很傲慢。明明處在戰争裡自身都難保了,卻還偏要罔顧我的意志把我劃在他們的保護範圍裡,對我滿是同情、憐憫、居高臨下。
他們以為我是用了太多強化劑才搞壞了身體,最終落得這麼一副孱弱不堪樣子的。
然而事實其實剛好反過來,我是因為身體太差了才不得不用這麼多強化劑的。
當你身上有了更嚴重的問題時,你是不會在意副作用的。健康是種奢侈品,他們不明白。
我一言不發地打開了基地的大門,變形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