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斤頂不會把我當成那種挨上幾刀再吓兩句就會什麼都往外說的家夥了吧?
那樣的話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你知道在我看來很有趣的一點是什麼嗎?”我沖他笑了,“那就是現在應該已經奄奄一息了的、你親愛的隔闆也用類似的話威脅過我。”
雖然措辭不一緻,但内核确實是相通的。
“我很确信這不是領袖衛隊的作風,”我回憶了一下之前的作戰總結會議,繼續道,“硬殼叫隔闆雷霆仔,看來你也是。”
千斤頂聳了聳肩,然後把刀往下壓。
這一壓起碼切開了我兩根主能量管和七處神經導線,肩膀的傷口後來居上,成了能量液淌得最多的一處。
我想我有些生氣了。
千斤頂還在那裡喋喋不休:“你可以繼續試着拖延時間,但最好别指望我會像救護車一樣會因為你的話而動搖,我可沒那麼善解人意。”
“你好像很在意那件事。你後面有問過他嗎?是救護車對所有人都瞞下了這件事,還是他唯獨瞞着你這個雷霆仔?”
他又壓了下刀。刀刃切開了大片原生質,最終卡在了軸承那裡。
我想我真的生氣了。
我終于說起他最關芯的:“毒能量體對吧?看來救護車對它毫無辦法。所以你才這麼着急。”
他慢慢把刀抽出來,甩了甩上面的能量液,再把它架在自己肩膀上,“不用擔芯,小姐,我們的時間長着呢。我總有辦法讓你把我想知道的說出來的。”
或許吧,你可以試試。雖然即便你有那個空閑,我也是懶得奉陪的。這一切純粹是浪費時間。
“即便隔闆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你真覺得時間長到可以和我耗下去嗎?你确定嗎?”
千斤頂打量了我一下,随後用視線安撫旁邊的神子,接着對我說道:“那就要看你的嘴有多硬了,我得說我個人很樂意探索這個問題的答案。”
“領袖衛隊和你不是一路人,”我對他說道,“對不對?”
“别浪費功夫了,”他說,“無論你是想拖延時間還是挑撥離間,都是沒用的。”
“你實在太瞧不起我了,千斤頂,我是在為你感到可憐。如果你和領袖衛隊的人有過稍微程度的消息往來,就會知道我和你們算不上敵人。”
“真是稀奇,一個霸天虎和我說她和汽車人算不上敵人。好吧,去說給那些死在霸天虎手裡的汽車人戰士聽吧,看他們信不信你的話。”
“我沒殺過哪怕一個你的戰友,還救過汽車人不止一次,怎麼,這些沒人告訴過你嗎?”我輕輕說道,“去問問你的救護車,問他上次到報應号之後是誰把他放回去的。”
他皺了皺眉,但很快又調整過來。
“所以你指望通過這些話讓我放了你?看來你怕得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
“我隻是不想讓時間被不必要地浪費罷了,我自認我的時間還是相當寶貴的。”
“所以呢,你要向我求饒嗎?你可以先說來聽聽。不過醜話可得說在前頭,那一點兒用也沒有,就算你說得再可憐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這家夥,自說自話到我幾乎要覺得好笑了。
“你原本過來的目的是想殺死硬殼,對不對?”
“這和你有關系嗎?”
“是的,有關系。”我說,“而且是很大的關系。”
我迎着他的視線說道:“如果你成功殺死了硬殼,也許就能讓我見到你的決芯,說不定我就會把你想知道的直接告訴你呢?”
他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所以是想借我除掉你的競争對手?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按你的意思來?”
“你當然不用按我的意思來,畢竟我也隻是随便說說而已。”我故意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不過我覺得,如果你真的像你剛剛表現得那麼關芯隔闆的話,不管我說什麼,你想殺死硬殼的芯應該都是不會變的吧?難不成我這麼一說之後,你就變得不再想殺死硬殼了嗎?”
他眯着光學鏡瞧我,臉色不快地沉默了。
“如果我們真的殺死了硬殼,”人類女孩此刻插話道,“你會按照你剛剛說的那樣把隔闆的治療方法告訴我們嗎?”
“我是個講誠信的人,”我對她說道,“想想吧,難道我騙過你們嗎?”
“一個霸天虎這麼說道。”千斤頂冷哼一聲,對人類女孩說,“這家夥根本連句準話都沒說!”
渣的,難不成是我想當霸天虎的嗎?你以為我樂意摻和進這場内戰嗎?
然而即便沒表現出要相信我的意思,但千斤頂把我一起帶上了飛船。
他還是動搖了。
嘴上說得灑脫決絕,行動也稱得上堅定利落,但他的内芯顯然想得更多,這也想要,那也想要,顧慮和猶豫的也難免多了起來,為人也随之變得軟弱。
他這種人都這樣。算不得稀奇。
不過在見到千斤頂的飛船時我卻很驚訝,因為我上次瞧見它的時候它的右推進器被完全炸毀了,機身也受爆炸和墜落沖擊的影響受損程度超過37%,一副瀕臨報廢的樣子。
而它現在煥然一新。
我很清楚領袖衛隊裡沒有機械工程和維修方面的專精人才,這無疑全是千斤頂一個人幹的。
這并沒有什麼問題,非常說得通。飛船故障是駕駛過程中的常見意外,因此飛船維修是所有駕駛員的必修課。
可這才過了多久?一個循環都沒有。千斤頂已經把它給修好了。全都修好了。
這隻是一架小型飛船沒錯,但能修這麼快意味着千斤頂起碼在飛船結構和工程方面具備相當頂尖的才能與動手能力。
而且他還挺能打。
……都比我強。一個個的都比我強。憑什麼,到底憑什麼,我明明那麼努力了……我明明那麼努力了……
千斤頂沒察覺到我低沉的情緒,又或許是他察覺到了但根本不在意,他隻是看着他的飛船,用一種頗為陶醉的語氣對我說:“她很漂亮,不是嗎?”
不漂亮,一點都不漂亮。這艘船小得拿不出手。窮酸又寒碜。除非白送,不然我永遠不會想要這樣的飛船。
我一言不發地被千斤頂帶上了船,被他用鐵鍊拴在了船艙的牆面上。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翻出來的這東西。沉死了。
他很快啟動了飛船,然後轉接礦區的信号向報應号發起通訊,指名道姓要找威震天。
這在程序上說不通。所有礦區的直管上級是我,真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也該由我傳遞給威震天,礦區沒有直接聯絡威震天的資格。牽扯到軍事單位的還有另說的餘地,但這種動機不明的通訊根本無法越級上報到威震天那裡。
但千斤頂竟然打通了。而且我沒收到任何消息。這說明飛船總控中心收到通訊要求時直接請示了威震天,而威震天也接了通訊——他竟然接了。
報應号上到底還有沒有人能記得起來霸天虎的層級架構和人事關系?還有,威震天你以為自己還是角鬥士嗎,對自己的地位能不能有點數?有人給你打通訊你就接?
聲波,這就是讓你覺得開芯的霸天虎嗎?我真的忍不住開始懷疑你的品味乃至你的理智了。對威震天盲目的愛隻會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