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會駕車啊,真厲害。”洛九見範閑娴熟的駕馭馬車,忍不住羨慕地說。
“你怎麼樣。”小範大人惜字如金。
“哎呀,别那麼嚴肅,咱們勝利會師,革命已然成功了一半。”洛九眼含笑意,閑适地往後一靠。隻可惜馬車沒有輪椅減震做得好,他剛靠上去就皺了皺眉,又直起身。
範閑餘光捕捉到了對方皺起的眉,擔憂的神色一閃,咬着牙說:“你到、底、怎麼樣。”
洛九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說:“Do you speak English?”
這回輪到範閑沉默了。他駕着馬車在路口轉了個方向。洛九沒留意到,他本來也不識路。見範閑不回答,他又問:
“Fran?ais?”
“Espa?ol?”
“Deutsch?”
“行了閉嘴吧。”範閑沒好氣地打斷了洛九。
“别的我也不會了。”洛九又笑了起來。
默然一陣,洛九看到了前方的城門,疑惑地問了一句:“咱們這是去哪?”他這才想起來,兩人方才并沒有交流過這一點,好像默認了一個答案。可現在看來,他倆想得并不一樣。
“去看看滕梓荊。他的事你也都知道了,這一番下來,假死的事情算揭過去了,總算能光明正大的活着。之前他說,讓我們沒事去他家裡坐坐。”範閑一邊駕着車出城,一邊回答道。
洛九不信之前素不相識的滕梓荊會請自己去他家,更不覺得自己這樣看起來像是沒事,不過他沒再多說,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等熙熙攘攘的人聲漸漸遠去,才慢慢睜開眼。此時已出了城門,正穿過一片稀疏的樹林,遠處是寂靜的荒野。
馬車緩緩停在曠野中。
“說吧,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範閑問道。
洛九還是有些疑慮:“以我的耳力,能确認周圍無人,但你能确定,我們身邊沒有裝肉眼不可見的監控嗎?”
“大哥,你以為這是哪啊,還裝監控?”範閑差點嗆住。
“那慶帝是怎麼能那麼快知道京都府衙的事情呢?”
“他畢竟是皇帝,以萬民為耳目。若是實時有人用信鴿傳話,想必不會有太多延遲。看京都府衙庭審,估計跟看轉播差不多吧。不過我确認這裡确實沒高科技,你擔心的監控什麼的是肯定沒有的。”範閑想了想解釋道。
“好吧”,洛九還是有些不放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說你怎麼一門外語都沒掌握呢?”
被鄙視成學渣的範閑悲憤難言:“我已經來這裡十多年了好不好!語言沒有環境是記不住的!你你你不是都失憶了嗎怎麼還會說四國語言啊!”
“我隻是失去了記憶,又沒失去能力。能力這種東西,一旦學會了,便如同本能一般,是忘不掉的……”
“你在轉移話題”,範閑一針見血,打斷了洛九,“昨夜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吧”,洛九被拆穿後不再東拉西扯,總結道:“簡而言之,慶帝和我上演了一場君明臣直的假戲,結果我沒信,他也沒信,于是他給我下了毒。”
範閑松了口氣,“中毒你坐哪門子輪椅,裝虛弱呢!”轉而得意起來,“嗐,你還不知道吧,本公子師從鑒查院三處費老,醫毒雙修,你算是遇見行家了!”說着,兩指搭上了洛九的腕脈,然後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除了中毒,外傷倒是也受了一點”,洛九扯開衣襟,露出胸口鮮紅的一個“忠”字,“不過呢,我就當是cos嶽将軍了,嶽母刺字,精忠報國還欠了仨字。”
範閑沒被洛九的冷笑話逗笑,看着那個“忠”字,臉色更難看了,“所以,昨夜慘叫聲真的是你,對不起,早知道我——”
“你沖進來才壞事,最好是能老實呆在家裡,什麼都别管,唉,現在說這些也晚了,皇帝說,既然咱倆是至交好友,讓我暫住範府,說起來,是我對不起你。”
範閑搖搖頭,他想說别再提對不起了,我們之間用不着說這個。又想問到底是遇到了什麼,讓你這樣的人放聲慘叫。但是躊躇片刻,還是沒有開口。
“你中的毒不一般,該是由多種混毒制成,我還需要時間研究一下,想想解決思路。”範閑望聞問切一番後,思索着道。
“這毒是不一般,主成分,有很高概率是大劑量的嗎啡。”洛九輕聲說,他擡起頭,撞進範閑難以置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