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鑒查院内讓洛九失去了工作和生活的分界線。他一大早便來到工位,投入下一個案子的調查中,見證專案組的同僚們先後而至。
晨光微熹,金色的陽光灑在窗棂上,斑駁的光影投在書房一隅,讓沐浴在微光中的洛九神采熠熠,玉面與玉簪之色輝映,恍若畫中人。隻是鑒查院衆人卻早已看習慣了,對上司的美色并不買賬,他們隻覺得一進門就見到已經坐下開始辦公的洛九令人心塞,紛紛停下了泡茶聊天的打算,覺得嘴裡的包子都不香了。
不知過了多久,沉浸在案卷中的洛九再次感到一陣心悸。他蹙眉擡頭,環視了一圈。習武之人有時會心血來潮,有所感應。從昨天到今天,他兩次心悸絕非偶然,自然不敢輕易放過。
“範閑呢?”洛九忽然出聲問道。專案組衆人并非一直坐在鑒查院内,要查案自然要經常跑外勤,因此不在座位上也很正常。此時大家聽洛九問起,紛紛搖頭表示不知。
就在此時,有人飛奔來報,話裡帶着顫音:“大人!不好了!小範大人在牛欄街遭遇刺殺!”
他話音未落,洛九已騰空而去,隻留下一句“跟上”,和落在原地的一隻鞋,昭示着主人的慌亂。
鑒查院内衆人忙抄起兵刃,飛奔出來,卻連洛九衣角都沒看見,隻好自行結隊朝牛欄街跑去。
而洛九根本沒從街巷中穿行,直接躍上房檐,在屋頂樓宇間縱躍奔襲,走直線沖牛欄街而去。他運起十成功力,一路風馳電掣,行人隻見天上劃過一道紅影,連是人是鬼都看不清。
洛九隻是剛剛熟悉了京都地圖,大緻了解牛欄街的方向,但并沒有來過。隻是他遠遠望去,便能看到目之所及一條巷子裡煙塵滾滾,房舍塌陷,一時間心急如焚,霸烈的真氣在體内鼓動,身形更快了三分。這是他初研霸道真氣之後,第一次用出這樣爆種一般的效果。
待洛九飛至牛欄街前,眼前的一幕令他目眦盡裂。滕梓荊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範閑浴血奮戰似是強弩之末,一個魁梧壯碩的身影正兇悍地揮動着蒲扇般的巨掌,朝範閑打去。而洛九離他們還有一射之地。
情急之下,洛九拔下發簪,灌注真氣使之如離弦之箭般飛射而出,速度之快,竟使空氣發出尖銳的爆鳴。玉簪在範閑身前和巨掌相撞,硬生生以玉質貫入那人掌中,帶着淩厲的勁風炸裂在他臉前,阻攔了他一瞬間。
而範閑蓄力已久,正需要這一瞬間的機會。他雙拳揮出,拳風扭曲了空氣,奮力砸向那人,竟将他雙腳生生捶進地裡,待洛九飛至,那人已經重重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與此同時,範閑突然口吐鮮血,身體無力地跪在了地上。洛九見狀,急忙沖向他的身邊,想要攙扶他起來。然而,範閑卻抓住了洛九衣袖,聲音微弱:“看……滕梓荊……”他的眼中似是含了血淚,藏着深深的無助。
在洛九确認滕梓荊隻是昏迷之後,範閑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疲憊地倚在洛九懷裡,徹底栽倒了下去。“安之!”洛九一把接住倒下的範閑,吓得眼圈都紅了。
慌亂了一瞬,洛九将範閑抱起,來到滕梓荊身側,盤膝坐在兩人中間,左右手同時伸出,扣住兩人腕脈。他深吸一口氣,輕聲說了一句:“安之,我字去傷,可不是白叫的。”
奇異的力量如洪流般在三人之間流轉,滕梓荊和範閑的内傷好似被溫泉撫愈,飛速好轉。
兩人先後醒來,就聽耳畔有人沉聲喝道:“抱元守一,凝神固本。”他們忙閉上雙眼,随即感受到自身狀态的變化,努力恢複氣力。
等鑒查院衆人持劍趕到,一切具已塵埃落定。
洛九扶起範閑和滕梓荊,囑咐他們:“你們先回範府養傷,莫要勞神,這裡的事情,交給我來查。”他命人以鑒查院名義征用附近的兩輛馬車,留下安進送自己回鑒查院,鄧子越帶人保護現場,其餘人一起護送範閑二人回府。
“大人,這人是不是帶回去嚴加審問?”鄧子越指了指那個倒在地上的巨漢。洛九這才想起,還沒處理這個人。他看着這個差點殺死範閑的兇手,緩緩俯身,撿起滕梓荊掉在地上的一把飛刀,然後走過去一刀劃過那人咽喉,等他抽搐兩下不動了,這才回複道:“嗯,帶回去詳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