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鄭國公想讓皇貴妃一黨的人填補這個空缺。”
這麼一來,羽林衛高官中就安插了皇貴妃的人,這對太子來說極其不利。
周時揚自然不能讓他們得逞。
“雲橫,你是鎮南侯府世子,武将世家的子弟本就該在軍中任職。你又護衛孤有功,這副統領之職,合該由你擔任。”
“散朝後,孤繼續留在禦書房,就是向父皇上谏此事。”
宋雲橫:“……陛下,他怎麼說?”
“父皇聽從了孤的谏言,同意了。”周時揚微笑,“雲橫,再過兩日,诏書一下達,你就正式走馬上任。”
“你擔任禁軍統領,就可任意出入宮闱,甚至長住在孤的寝宮之中。孤待會就命南燭把你住的那間房再好好打掃,布置一下,供你常住。”
宋雲橫和周時揚一同長大,沒少留宿東宮。周時揚專程給他備了一間房。
隻是以世子的身份入宮,需要好幾道手續,不如内廷禁衛方便。
當然,這些都是小事。
最關鍵的問題在于,宋雲橫這個“太子心腹”擔任了羽林衛副統領,掌管一營禁衛,對太子大為有利。
上一世,宋雲橫為了相助周時揚,進入羽林衛,沒少費功夫立功争權。最後終于成為羽林衛統帥,掌控了京城禁軍,才扳倒皇貴妃一黨,送周時揚坐上龍椅。
然而重生的這一世,他已不願再幫周時揚。所有的那些權勢争鬥,他統統都不打算再參與,隻想遠離。
什麼羽林衛,什麼禁軍,他對權勢早沒了興趣。
“太子殿下,”宋雲橫冷漠拱手,“我力有未逮,且志不在此,無法擔此重任。還望殿下另擇他人。”
“雲橫,”周時揚微歎,“孤并非一定讓你做什麼。你若不想理事,就挂個虛職,閑散度日。孤隻是想讓你有個禁衛腰牌,方便住進東宮,和孤同進同出,日夜不離。”
“沒這個必要。”宋雲橫将話挑明,“我不欲再參加任何朝廷争鬥,已不再是殿下的助力。往後殿下的任何需要,我都幫不上一點。”
“殿下别再在我身上多費心思,殿下的入幕之賓,另找高明吧。”
他說完,扔下一句“請辭”,再不多留,扭頭便大步走出東宮。
決絕的步伐帶出一陣冷風,吹動了南燭的衣袂。
南燭守在門口,目睹了這一切,驚得目瞪口呆。
“殿,殿下,”她看向立在原地的周時揚,戰戰兢兢問,“您和世子,究竟怎麼了?”
二人昨日還親密無間,但世子從昏迷中醒來後,對太子的态度就發生了極大轉變,像是被人奪舍似的,和以前簡直判若兩人。
“世子說和您鬧了矛盾……”她們這些貼身伺候的,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是昨日上午在馬場嗎?”
可究竟什麼樣的激烈矛盾,能讓感情那麼深厚的兩人突然就要分道揚镳?
那可是近二十年,金石之交的情分啊。
周時揚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盯着宋雲橫消失的背影。
料峭春風吹動他的鬓發,莫名顯出幾分形單影隻的孤寂。
半晌過後,他才收回目光,問南燭:“世子在你心中,是個怎麼樣的人?”
南燭小心翼翼卻真情實意:“世子有勇有謀,重情義有擔當,是個頂頂好的人。”
因此她怎麼也無法相信,重情重義的世子,會突然對太子如此冷漠,竟然打算同他割袍斷義。
“世子他,不會真撞傷了頭吧……”
頭部受了傷,才會在醒來之後,對太子的态度大變。
周時揚靜靜聽完,片刻後無聲地笑了笑。
“孤做了一件錯事。一件後果非常嚴重的錯事,惹惱了雲橫,冷了他的心。”
“他如今恨孤厭孤,是孤活該,孤咎由自取。”
南燭又震驚又怔懵,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往後,殿下您和世子……”
“你方才也說了,雲橫重情重義,”周時揚一點笑意湧上眼角,“他外冷内熱,不會真的狠下心,同孤恩斷義絕。”
“孤做錯了事,自然該竭盡所能道歉,挽回,彌補那些過錯,讓雲橫的心重回孤身上。”
“隻是,”他眼中閃過一絲陰翳,用隻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小聲道,“雲橫若還是那樣拒絕孤的心意,孤或許又會忍不住,再犯同樣的錯誤……”
南燭沒聽清太子的低喃,隻恭順道,“殿下一顆真心,赤誠以待。世子心軟,定然割舍不下同殿下這麼多年的深厚情義。”
“您二人之間的矛盾,也隻是一時意氣,哪能真鬧出什麼大分歧。世子正在氣頭上,等過兩日,世子氣消了,必能和殿下重歸于好,知心莫逆一如往常。”
正在這時,東宮内侍入内,朝周時揚禀告:“殿下,九皇子求見。”
南燭驚詫:“九皇子?九皇子和殿下甚少往來,殿下,他來找您做什麼?”
周時揚沉吟片刻,随後嘴角微微一勾,笑容莫測:“請他進來。”
又吩咐宮人:“态度稍微尊重一點,别太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