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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關于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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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洵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他真想從床上跳起來大吼“什麼!前天?!”,又立刻閉了嘴。

表現得那麼驚訝,方傾一定會起疑心的。

于是季洵硬生生壓下沖到嗓子邊的話,勉強扯扯嘴角:

“确,确實。”嘴幾乎要跟不上腦子的速度,結巴着答應了一聲。

然後鬼使神差地,季洵開口問方傾:“所以前天我,你……”

話說一半,他又讪讪地閉了嘴。

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委婉又含蓄地問出那個問題。

“什麼啊?”方傾語氣平靜,清亮雙眸無所謂地掃他一眼。

看到他平靜無波瀾的眼神,季洵幹脆把心一橫破罐子破摔:

“方傾,我技術好嗎?”

方傾沒說話。把兩隻眼睛瞪着他,足足六七秒。

就在季洵以為方傾要撲過來掐死他的時候,後者猛地翻身把頭埋在被子裡,聲音悶悶的:

“我忘了,你自己想。”

可他的耳朵還露在外面,透過黑色發絲看過去,耳尖紅得像要滲血。

……噗。

季洵被他逗得想笑,手伸過去揉了揉他腦袋。聲音裡帶着絲絲縷縷隐忍笑意:“好好我不問了。”

“趕緊躺好吧。”他說。但方傾腦袋埋在被子裡,根本不搭理他。

“方傾?”

見他還是不肯翻回來,季洵惡作劇的心思忽起,傾身在他紅透的耳朵尖上啄了下。

“!”

被他這麼壓着,方傾的腰一哆嗦,趕緊翻回來躺好。

柔軟黑發擋了眼睛,季洵小心翼翼地給他撩開。

方傾躺在被子裡喘了口氣。

似乎是剛剛那個問題太過于尴尬,他偏開了目光不去看季洵。

這正給了季洵仔細觀察他的機會。

剛剛一陣胡鬧,方傾的扣子給扯開了兩顆。棉質布料挂在肩膀上,堪堪擋住情動時咬出的齒痕。

然而他脖子上,幾個青紫的指印卻露在外面,看着觸目驚心。

季洵垂下睫毛,微涼的指腹點過方傾脖子的傷處。

“别亂動啊,我給你抹點藥。”

說着伸手去扯方傾下面的扣子。微涼手指蹭過薄襯衫下溫暖的皮膚。

明明剛才已經鬧成那樣了,在指尖碰到他皮膚的瞬間,季洵還是本能地慶幸方傾腦袋還暈着。

否則單單是碰這麼一下,大鋼琴家就該站起來走人了。

萬幸,方傾現在腦子是暈的,且這會兒正犯困。所以他隻是眨眨眼睛,一臉懵地開口:

“我受傷了?是因為車禍嗎?”

好麼,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

“不是,”季洵垂下目光。“一個小流氓打的,還好我們幾個到的及時。”

“肇事者被我打了兩下,現在不是在派出所就是在醫院。”

他沒有告訴方傾,他們幾個人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繞着深深的巷子七拐八拐,隻為不讓方傾察覺身後有人。

在巷子裡聽到那聲熟悉的慘叫之後,他又是如何一瞬間繃緊了全身上下的肌肉,甩掉身旁的衆人,獨自瘋了似的朝那邊沖過去。

看到方傾躺在地上的時候,季洵的呼吸都像被人抽走了。也顧不得許多,趕上去就把那人揍趴了。

他已經把方傾的扣子全解開了。伸手從床頭撈過盛着藥膏的小罐子擰開,食指和中指舀起一塊瑩潤透明的藥膏。

方傾看着他的動作,腦子裡邪門地一拐,沖着某個不很健康的方向急轉直下。

繼而一路狂飙。

情緒爆發過後,人往往是疲憊不堪的。何況方傾今天剛上完班又被人打了頓還撞到腦袋去了醫院。

正常人這麼着都得散架,更别提他這麼個腦震蕩患者了。

他現在思路完全跟不上,嘴裡說的話也颠三倒四的,前言不搭後語。

而且因為又困又累,聽季洵說話也基本是左耳進右耳出。

總而言之一句話:反射弧長度堪比地球緯線,而遺忘曲線則像是能讓人心髒驟停的滿盤皆綠的股票。

抹藥的話早已被忘到九霄雲外,方傾沉默着看季洵沾了藥的手指。

看了半晌,忽而紅了臉,單手擋住眼睛,疲憊地來了句:

“不是不做了嗎?”

季洵沾了藥的手指微微顫抖。他閉上眼睛,咬了咬牙。

還是耐心地給出了解釋。

“這是藥。”

不是你想的那種東西,謝謝。

“藥?”方傾邪門的思路被矯正了一點,但不多。

他欲言又止,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咬着下唇。看着季洵的手指,眼神微微閃爍。

艱難地吞咽了下後,方傾别過臉不去看他。終于還是低聲而快速地說了實話:

“你技術挺好的我沒受傷。”

“!你!我……”

季洵差點把藥抹到自己臉上。

蒼天啊……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治淤青的藥。”他一字一頓道,簡直有點咬牙切齒的。

方傾這麼清冷淡然的一個人,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而自己在有幸見過一切之後,居然能給忘了!

“躺好,别動。”

像是終于回憶起前面兩人的對話來,方傾“哦”了聲,忍不住笑了:

“好奇怪,昨天居然是我麼?”他兀自念念叨叨,重音落在了“我”上面。

“還挺好的,隻要受傷的不是你就行。”他笑吟吟道,很沒心沒肺的樣子,片刻後倒抽一口涼氣。

季洵沉着臉,手上加重了力道。

但他沒有告訴方傾自己也被劃傷了胳膊。外套的袖子放下來,嚴嚴實實擋住纏了紗布的傷口。

傷處被刺激,有點痛。方傾條件反射地蹬腿,被季洵一把握住腳踝。

男生皺眉,懲罰性地在他腳踝上用力捏了下。語氣嚴厲:

“什麼叫還挺好的,什麼叫不是我就行?”

季洵的手最近練琴,且因為總要做實驗的原因,常常需要操作剝線鉗、接電線乃至電路焊接等等。

又不很在意保養,指尖的皮膚沒多久便起了層薄薄的繭子。磨砺過方傾腳踝時,觸感極其的強烈。

“方傾,”季洵忍着往上頂的怒火,不輕不重地給他揉:

“你說這樣的話,對自己受傷又是這種态度。我在旁邊看着有多心寒,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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