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照片裡的方傾眼前圍着的季洵的領帶,和季洵的西裝搭配起來,無論顔色和還是風格,居然都看起來分外的和諧。
方傾深吸兩口氣,猛地把小冊子合上扔到了袋子裡。
他忽然就坐不住了,把禮品袋扔到座位上就要出門透透氣。
然而他情緒正激動,走起路來腳也是軟的。隻得雙手扶着牆,看也不看地就往外走。
腦子不受控制地飛速轉動。他仿佛墜入了海底,一切聲音聽着都覺得仿佛隔了好遠的距離。
方傾目光發直,腦子裡轉得很快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就這樣扶着牆,一步一趔趄地往外走。
他站不穩當,于是準備走出大門後,繞着樓走一圈。
剛出大門口,腳底下不知怎麼地絆了下。方傾心裡一驚,出了身冷汗,慌忙伸出手要抓住些什麼。
一個人從外面走過來,正巧與他擦肩而過,十分好心地伸手扶了他一把。方傾頭暈眼花,幾乎差點摔到那人懷裡。
那人很高,接住他的時候似乎特意彎下了腰。胳膊有些暧昧地碰到他的腰,橫在後面,另一隻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上一提。
方傾站穩的瞬間,那人就十分禮貌地松開了手。一轉身進門了。
等方傾緩過神來回頭看的時候,那人已經不知所蹤。
他站在入口,看着一個個人走進去,變成一個個背影漸行漸遠。
但他就是知道,這裡面沒有剛剛扶自己那個人。
方傾失魂落魄地繞着樓走了一圈,這才磨磨蹭蹭回去。
人明顯的比剛才多了。之前碰見過的熟悉面孔不少,但沒一個是關系好到能聊天的。
所幸剛才的座位附近還是沒有什麼人,方傾就又坐了回去。
剛剛進來的時候要了一瓶水。方傾想起一會兒還要和季洵見面,從兜裡翻出小藥瓶,就着水吞了片勞拉。
不一會兒,方傾感覺自己身後,有個人拉開椅子,無聲地坐了下來。
那個人很小心地沒有發出一點點喘氣的聲音,然而單憑着下意識,方傾已經猜到是誰了。
就像剛才,方傾雖然頭暈眼花沒有看見,但他也知道那個扶了他一把的人就是季洵。
從他在自己身後一坐下,周圍的溫度仿佛都變了。
方傾忽然就不敢回頭了。
剛剛沒有人在身邊,他感覺還挺自在的,可現在,他連自己的胳膊該放在哪裡都不知道了。
他很不自然地抓了抓頭發。
其實這個時候,他完全可以拎起東西換個位置坐下來。
畢竟兩人之間的沉默還沒有打破,所以他還可以假裝沒發現季洵,直接從他身邊跑開。
但是季洵已經來了,而且就坐在他的身後……
要不順其自然,别走了吧。
可是上回自己也走了,而且事後也認為離開他是明智的。
但是今天都決定要來了,來了就得把問題解決。不走了吧!
方傾把禮品袋抓在手裡,正在心裡舉棋不定,某人大鹦鹉尖叫般的聲音出現,一嗓子把他退路堵死了。
“方傾,季洵!”那人自進來後就開始大聲喊叫:“到這麼早啊?佘航他們都還沒來你倆先來了!”
方傾條件反射似的迅速站起來,僵硬地回頭。
隻見周察拎着瓶水一甩一甩地蹦了過來,而在自己身後,季洵正面無表情靠在椅背上。
他抱着胳膊,一言不發地看着坐在前面的自己。
他目光裡的情緒太複雜,方傾隻敢瞥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睫。
才碰到他的目光,方傾就感覺自己的心髒瘋了一樣猛地撞上了胸腔,借着從裡往外刀絞般疼起來。
疼得他迅速皺了下眉,幾乎沒能站穩。
于是他的手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椅背。與此同時,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看到季洵在他身後眨了眨眼。
然後季洵也跟着他站了起來。
不到一分鐘後,姚嫣、佘航、呂佳悅和卓遠航也都陸續走了過來。
方傾身邊的人終于多了起來。
“你們什麼時候拍合照?我幫你們看東西吧。”周察左顧右盼,沒有看到開始合影的人。
“應該是等7:00整再開始吧?”姚嫣看了看手機,不太舒服地活動了下脖子:
“唉,真不懂我當初為什麼要選這條破白裙子。春天的時候還行,現在快夏天了,這種裙子穿着不透氣特别熱。”
的确,現在雖然是晚上,可大家穿着短袖已經不會冷了。
方傾也覺得熱。所以出門的時候幹脆隻在裡面穿了件棉質的黑色的短袖,很随性地套上那件表演時穿的西裝就來了。
反正那件西裝也是休閑版的,這麼穿也不會顯得奇怪。
季洵裡面的襯衫也從長袖變成了短袖,外面穿着西裝外套,還有那條曾經給方傾蒙過眼睛的深色領帶。
他這身打扮使得方傾越發地不敢看他,左顧右盼的看誰都不看他。
季洵氣得眼皮直跳。他緊緊抿起唇,在心裡叽裡咕噜地勸了自己好久才忍住沒有把方傾直接拽走。
于是他也不去看方傾。
沒多久就到了合影的時間。大家站好後,攝影師在攝像機後面看了半天,忽然擡起頭來:
“後排那兩個男生,看前面的同學,插空站!你倆離太遠了,近一點!”
“噢。”季洵點頭,面無表情地往方傾身邊挪了挪。
方傾沉默不語。
攝影結束,幾個人騎着共享單車去飯店吃飯。一共七個人,挑了張圓桌圍着坐下。
在手機上點菜的時候,季洵忽然看到了一道很眼熟的菜。他想都沒想就把那道湯點上了。
另外幾個人的點菜界面上立刻劃過一道彈幕:
“尋”将“竹荪蟲草花雞湯”加入購物車。
方傾機械地眨了眨眼。毫不猶豫地點進購物車裡,直接把那道倒黴的菜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