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不再被酒液浸泡,疼痛的地方也好了許多。方傾累了一晚上,盡管不情願,卻也很快就睡着了。
季洵坐在床邊,沒有絲毫困意。他重新搬了把凳子坐在床前,借着窗外的月光去看方傾。
方傾被打的那半邊臉還有點紅,然而睡着的表情十分恬淡。唇上的口紅早已經花了,假發也散亂在床上。
最開始,季洵隻是靠在椅子背上望着他。看着看着,他就站了起來。
湊到床邊,輕輕地蹲下身。像是從未見過方傾那般,一點點湊近他的臉,像是想要将他看得更清楚。
直到他的唇距離方傾的唇隻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
直到他感受到方傾的鼻息輕輕拂過自己的鼻尖……
等季洵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離得這麼近了。
方傾沒怎麼樣,季洵自己先把自己給吓了一跳。他倏地站起身來,後退兩步,一下子跌進椅子裡。
季洵急喘了幾口氣。
壞了壞了!
剛才被五個保镖圍住,季洵都沒有半分慌張。可現在,他緊張得在心裡絮絮叨叨的。
完蛋了完蛋了!
剛剛為了哄騙那幾個人,喝了一口櫃子裡的酒,現在酒勁上頭了!
如果被方傾發現了怎麼辦?哎呀哎呀,真是太不應該了!
季洵在旁邊無聲地抓頭反思,沒有看到睡在一旁的方傾眼皮動了動。
他将眼睛微微地睜開一條縫,悄悄地看了季洵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次日淩晨,4:55。
季洵從背包裡最後掏出一雙高跟鞋套在方傾的腳上。給他調整了一下假發,然後用自己的厚風衣給他裹了起來。
眼看着保镖們下樓去換班了,季洵伸出雙手,動作輕柔地從床上将方傾抱起來,緩步走到門前。
保镖們在前面走,季洵放輕腳步,抱着方傾在後面跟着。最後趁他們不注意,從一個側門閃身出了樓。
撒腿就跑。
不出三秒,身後十米開外的地方傳來一名保镖憤怒的叫喊:
“哎!那男的給我站住,你抱着那女的幹嘛去!”
躺在季洵的懷抱裡,方傾大睜着雙眼看向前方。頭頂上寸許距離,是季洵急促的呼吸聲。
颠簸之間,大門的位置清晰可見。車輪與地面摩擦的刺耳聲音從門外傳來,黑色奔馳赫然出現在眼前。
此時,兩人離大門還有100米。大門左右也是保镖,然而并沒有打算攔住兩個人。
後面追趕的保镖大喊:
“攔……!”
季洵立刻扯開嗓子:
“老婆!老婆你堅持住,馬上到醫院了!”
面前的幾個保镖愣住了。季洵的嗓門太大,他們幾個根本沒聽見這小子身後那幾個保镖在說什麼。
更何況,跟在他身後追趕的保镖也愣住了幾個:
啊?人家隻是帶老婆看病去,又沒犯法,咱幾個還追麼?
沒等這群人反應過來,季洵已經沖出了門外。
他一把扯開奧迪車的後座,抱着方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摔了進去。
駕駛座上的趙賓咬着後槽牙一腳踩在油門上。轎車如閃電般加速飛出,沖出去足有十幾米遠了,車上的人才來得及摔上後門。
“趙賓,”季洵喘着氣,讓方傾靠在他的懷裡:“我信守承諾,把方傾帶出來了。”
“好,太好了,”趙賓抹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汗:“我宣布,現在方傾是你的了。”
季洵心裡一跳:“啊?”
“開玩笑的,”趙賓笑笑:“現在我帶你們去梧桐酒店。我也向你們保證,待在那裡非常安全。”
“把你們送到,我也差不多得去魏董事長和方女士面前冒個影了,否則時間長了肯定被懷疑。”
“到時候,季同學,”趙賓說着,從後視鏡看了季洵一眼:
“我們家方傾,就隻能麻煩你照顧了。”他一邊這樣說,特意沒去看方傾的臉色。
“不麻煩,”季洵歪歪腦袋,臉頰碰到方傾頭上的假發。
他用隻有方傾能聽到的聲音補充了一句:“因為是你,所以從來不會麻煩。”
到酒店的最初幾天,方傾一直在發燒,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每天都要睡好久。
醒來後看見了季洵。方傾就問他,是怎麼忽然出現在魏家那間屋子的陽台上的,又為什麼沒去上課。
季洵于是一五一十地都說了。他說自己早已經和學校的老師請了假。
至于出現在方傾玻璃窗外的陽台上,季洵說自己是從隔壁空房間的陽台踩着護欄翻過去的。
“你别瞪我。樓不高,況且我心裡有譜,腰上也系着繩子的。”季洵順嘴胡編,還有理有據的。
其實他當時早都急瘋了,哪裡管得了什麼安全繩?
“當時趙賓開着車,我們去魏家找你的路上正好有一家大型商場。我無意中看到 LA PERLA 櫥窗裡有正在展示的女士真絲睡衣。”
季洵一邊說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我就進去,要了模特身上的那件比、比較女性化的。”
他結結巴巴地解釋着,見方傾還看着他,不由得臉越來越紅:
“唉你不知道,那個店員一定要給我包一個很大的禮盒。我說不用,直接塞到了書包裡。”
“她甚至因此有點不高興,因為她覺得我對女朋友太敷衍,準備禮物都這麼匆匆忙忙的。”
“你書包裡的那些香水……”
“也是在那裡買的,隔壁。”季洵解釋道:“我也沒來得及看,随手抓了一個粉色的香水瓶子,挑了一根顔色鮮豔的口紅就去結賬了。”
季洵邊結結巴巴地說,方傾邊躺在床上笑。他還發着燒,幾乎累得快要喘不上來氣。
“哈哈哈……你選的那瓶香水,真是太甜了,”方傾邊說邊想笑,好不同意才喘勻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