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着季洵離開桌子去洗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瓶什麼東西,拔開瓶蓋後倒進了季洵面前的杯子裡。
方傾坐在屏幕前面,臉色慘白大睜着雙眼。他近乎茫然地看着季洵洗了手回來,重新坐在魏宏哲的面前。
看着他們倆握了握手,随後在魏宏哲的勸說下,季洵端起咖啡杯,将那杯咖啡喝完了。
男生禮貌地朝着面前的長者一點頭,随後轉身,首先離開了咖啡館。而魏宏哲則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季洵推門走出去。
當畫面中隻剩下魏宏哲時,方傾頓時滿臉的厭惡,“啪”地一聲合上了電腦。
他急喘了幾口氣,有些頭暈眼花地仰躺在床上。
好惡心,真是太惡心了……
魏宏哲這隻秃鹫,對自己拳打腳踢也就算了,居然還想害季洵?!
咖啡館的這次見面,季洵從頭到尾都很有禮貌,把魏宏哲當成自己愛人的父親那樣尊敬。
可魏宏哲呢?僅僅因為季洵喜歡他兒子,為了救他兒子打破了一扇玻璃,他就要害他出車禍!
這次已經是在下死手了。
方傾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掙紮着好不容易緩過了那陣頭暈。
他站起身來,有些心神不甯地在房間裡來回踱起步子來。
季洵什麼時候回來?
方傾站在窗邊往下看了看。
沒看到回來的季洵,卻看到了三輛奔馳轎車從小區門口飛馳而來,整齊地停在了單元門下面。
與此同時,電腦旁邊,刺耳的手機的鈴聲猝然響起。
方傾一步步走過去,面無表情地接起來,聲音毫無波瀾:“喂?”
“方少爺。”對面傳來一個冰冷的男聲:“魏董事長派我們來接您回去,現在車已經停在了樓下。”
“請您立刻下樓。”
五分鐘後,白色的凱迪拉克急匆匆趕回來,一頭紮進停車位裡。
季洵鎖了車,飛奔上樓。
他根本顧不得用鑰匙,站在門前就哐哐砸門:“方傾,方傾!”
“開門!”
然而沒有人應答。
從樓下走上來位拎着兜芹菜回家的大爺,斜着眼睛看了季洵一眼,像是責備這個年輕人不該這樣聒噪。
季洵敲了半天,才猛地想起來自己是有鑰匙的,急忙從兜裡拿出來。
或許他還在睡覺?開門的時候,季洵這樣安慰自己。
然而季洵進門後跑遍了整個房間,也不見方傾的蹤影。
電腦屏幕被合上了,很明顯是被人動過。季洵幾步趕上來看。
他掀開屏幕,解鎖後赫然是全屏播放到一半的3月2日那天咖啡館的監控錄像。
視頻畫面的窗外停着那輛白色的凱迪拉克轎車。它正對着的那張桌子的一邊,赫然坐着魏宏哲——看了那麼多資料,季洵當然記得他的臉。
季洵合上了屏幕,立刻猜出方傾已經看完了整段的錄像。
他低下頭,忽然看見電腦底下壓着張紙,隻露出來一個窄邊兒。
這個位置就很别扭。仿佛留下它的人又想讓季洵看見,又不想讓他太早看見似的。
季洵擡起電腦把紙條拿出來。
他隻看了一眼,就迅速轉身,沖出了卧室。
他匆匆拿過一個旅行書包,将好幾盒子各種抗焦慮藥統統丢進去,再甩到肩膀上背好。
拿起車鑰匙,摔上門就下了樓。開着那輛凱迪拉克去追人。
紙條上被他扔在桌子上,上面隻簡單地寫了幾行字。
“季洵,我走了。”
“實在來不及道别,等下次見面時再向你道歉。”
“我愛你。”
旁邊,有一顆匆匆塗好的愛心。
到了樓下,季洵氣都沒喘勻,開上那輛凱迪拉克就往外追。
他不知道他們把他帶去了哪裡,于是就隻能賭。
賭他們要帶他回魏宅——那是自己唯一認識的地方。
“三輛黑色奔馳,三輛黑色奔馳……”季洵低聲念叨着,一路開上了高速公路。
雖然已經很久沒開車了,但季洵的技術并沒有退步。白色的小車穿梭在車輛之間,季洵咬着牙往前趕。
他沿途看見了幾輛黑色的奔馳,但那些都不像魏家的車。他隻瞟一眼便知道,方傾絕對不在裡面。
前面忽然有些堵車了,不知是事故原因還是别的什麼。很多車都在摁喇叭,還有人把車窗打開往外看。
“……媽/的。”季洵正左顧右盼地找方傾,忽然就被堵死在這裡,簡直氣得他頭疼。
他狠狠錘在方向盤上。
不到十分鐘時間,整個高速路就完全動不了了。
季洵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下急躁的心情。
他勒上手刹,冷靜地把車打開了雙閃模式。
然後推開車門下來,把裝了藥的書包甩到肩上,順着車道之間的縫隙就往前跑。
外面的太陽很毒,但季洵根本也顧不得了。他單手擋在眼睛前奮力向前跑着,到處尋找黑色的奔馳車。
這輛不是,那邊那輛也不是……
汗水順着脖子往下淌,熱乎乎的空氣烘烤着他的全身。
就這樣不知跑了多久,他終于在遠處一個斜坡的頂端看見了幾輛擠在一起的黑色高級轎車。
季洵立刻站住了。他單手在眼前擋住光,眯起眼睛細看。
他隐約看見中間那輛車裡面有道白色的光閃過,像是誰的手動了動。
季洵瞬間睜大了雙眼。
方傾!絕對是方傾!
他于是再不去看周圍,隻拼命地朝那一點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