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剛一碰到方傾的目光,季洵就立刻把那件衣服放回了椅子上。
“找什麼呢?”方傾問,一歪身坐在了床側看着季洵。
季洵臉上露出個微笑,神色看上去有些神神秘秘的。方傾瞬間猜到,他可能是在籌劃什麼惡作劇。
“幹什麼?”方傾問,要笑不笑地看着季洵:“你要幹什麼?”
季洵挑挑眉,笑得有些無奈:
“沒什麼沒什麼,”他連聲地說着,卻不敢看方傾那雙眼睛。
“沒什麼?”方傾邊笑着,伸手勾着擡起季洵的下巴,垂眸看他。
“真的沒什麼嘛~?”
季洵被他勾着下巴,不得已與方傾目光相碰。
然後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好吧,既然你要問的話。”他這樣說着,往窗外看了看。
“你先告訴我,8 月 2 日那天是個晴天嗎?”
他說着要告訴方傾,卻先問了他這麼個問題。
方傾瞬間想起那天在天台上,季洵看着天空說過的話。
“是晴天。”他回答,不覺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一聽這個,季洵的神經像是立刻放松了下來。他放心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
“我本來,是打算等到之後再說的……”這樣地說着,季洵扭身從被子裡抓出個精緻的藍色絲綢小盒。
“但是既然你問起來,我覺得也就沒必要再藏着了。”
窗外,溫暖而明媚的陽光灑進滿是醫院消毒水味的病房裡。
季洵凝望着方傾的雙眼,打開了手裡的戒指盒。
裡面是兩枚做工精細的鑽戒,在陽光下閃着璀璨耀眼的光芒。
季洵輕輕地将那枚鑲嵌了白色貝母的戒指取出來。重新看向方傾的瞬間,深邃的眸中已然盈滿了熱淚。
“我要先向你道歉,”季洵道,眼神中劃過難以言明的悲傷。
“戒指上的這顆鑽石,你其實早就見過了——就是在把你從魏家帶出來的那天晚上。”
“我猜到那層玻璃是鋼化玻璃,就學着電視劇裡那樣,用口香糖把鑽石粘在上面,再找東西砸。”
“用這顆鑽石做戒指,是因為我希望它能給你勇氣。希望它能帶你打破、并走出任何困境……”
“就像那天晚上一樣。”
聽到這裡,方傾的雙手抑制不住地微微擡了起來,懸在空中。
這是他情緒格外激動的表現。
身體在微微顫抖,方傾愣愣地看一眼季洵,再看一眼他手裡捏着的戒指……
激動得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淚水浪花般湧上來,瞬間模糊了方傾的視線。
然而,面前的季洵卻長長地歎了口氣,神色之間流露出遺憾。
“可我得告訴你,”他說着,淚湧了出來,順着臉頰滑落:“這顆鑽石是有瑕疵的。”
“就在那天晚上,我、我是真沒想到你們家玻璃有那麼結實……”
季洵語無倫次地解釋着,随後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笑笑:
“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把戒指還送回去,然後換……”
“你休想!”聽到這裡,方傾一把攥住了季洵的手指。
在季洵的目光中,方傾攥住季洵拿着戒指的手,主動伸過了左手。
帶着季洵把那枚白金的男戒套到了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
剛剛好。
他又取下來戒指盒裡另外的那枚白金戒指,抓過季洵的左手,給他戴在了無名指上。
方傾的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神色溫柔而十分堅定。
他慢慢湊上來,伸手抹掉了季洵臉上的淚水。
“我非常喜歡這顆鑽石,”方傾一字一頓道,微微仰起臉,動作輕柔地吻在季洵的前額上。
“我覺得任何别的鑽石,都無法與之相比。”
“你不嫌棄?”季洵愣愣地問。
方傾歎氣:“當然不嫌棄。”
說着,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貼在季洵懷裡笑了出來。
“如果我會嫌棄的話……”方傾臉上帶着惡作劇的笑容,手指輕輕在季洵的額頭上一點:
“你當時連腦袋都壞了,我又怎麼會那麼喜歡你呢?”
季洵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行啦,好好躺着吧!”方傾說着站起來,“我去給你倒杯水。”
“慢着,”季洵伸手把他一拉。
澄澈深邃的眼睛盯住了方傾。季洵看着他,唇角扯出絲微妙的微笑。
“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方傾詫異地挑眉。
“假設現在是 3 月 2 日,我出車禍的那天。”季洵道,掃了眼周圍。
“這裡是醫院的病房,而我做完手術還沒睜眼。”
“這一次,你會怎麼辦?”
季洵說完,面帶微笑不動聲色地看着面前的方傾。
方傾:“我……”
“三秒鐘後,場景重現。”躺在床上的人宣布:“要是這次,你重現的不好的話……”
“今天晚上,你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季洵說着,臉上的笑意愈深。
“……”
“如果再敢跑……我就讓你一周都下不了床,隻能每天被我抱着!”
季洵說着,忍住湧上來的笑意,威脅地瞪了瞪眼。
方傾站在那裡忍了半天,終于還是被他給逗笑了。
“好好好,”他趕緊哄着季洵躺下閉上眼。随後自己煞有介事地在床前站好,清了清嗓子。
“那我開始啦?”他問。
“開始吧!”說完,季洵假裝出剛剛蘇醒的樣子,睜開了雙眼。
“早上好,季洵同學。”方傾面帶笑容說着,幾步走過來,不由分說就拉住了季洵的手。
語氣認真到搞笑的程度。
“我是你的男朋友,方傾。”
“是嗎~”季洵裝作詫異地眨眨眼睛:“但我不~認~識~你啊!”
方傾被他逗得頻繁地要笑場。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笑,邊思考邊對季洵說着台詞:
“你或許不記得我,或許覺得自己喜歡女生。但沒有關系……”
方傾說着,故意拿過來季洵戴着戒指的手,指腹碰着戒指上的鑽石。
“因為你早晚會重新喜歡上我。在這一點上,我有信心。”
季洵露出滿意的神色。
“嗯哼。繼續。”他眯起眼睛。
方傾抓住季洵的手,放到唇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慢慢地收斂了笑容,神色變得格外地鄭重。
“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說話時,方傾注視着季洵那雙深邃而迷人的眼睛。
“不會跑,也不會離開你。”
“過去的事情,不管你還記不記得……”
方傾說着,将季洵的掌心貼在自己的臉上:
“……隻要我還記得,我們倆就絕對不會分開。”
自始至終,季洵都溫柔地注視着方傾,看着他不停地說着笑着。
“重現得不錯。”季洵的眼睛彎起來,眉梢眼角滿是笑意。
而後,他收斂了笑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
“不過你忘了一件事情。”
他這樣地說着,沖着方傾打了個手勢,讓他過來。
方傾眨眨眼,毫無防備地探身湊了上去:“忘了什麼啊?”
唇角在得逞後微微上翹。
季洵趴在他耳邊,低聲地、一字一頓地問他:
“那個吻,怎麼忘了?”
“哎呀!”方傾被他低沉的聲音撩得臉一紅,報複性地捏了下季洵的臉頰,立刻就要站起來。
季洵眼疾手快地将他一扯,直接把站立不穩的方傾扯進懷裡。手按着方傾的後腦勺,低頭就吻了下來。
陽光從窗口灑進病房裡,照在病床上鬧成一團兩人身上。
怎麼會忘呢?季洵心想,躺在床上和懷中的方傾十指相扣,兩枚白金男戒碰在一起。
畢竟是一見鐘情的人,失憶多少回也忘不了的。
那一天,農曆上正好是七月。
後來,“七月”成了家裡那隻小白貓的名字。
因為方傾說了:
七月以後,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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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草失憶後的我隻想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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