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恩畢竟年輕，也不是世界上最慘的人，他的資質沒有達到誇張的程度，再加上一點真正的天分，隻比大部分普通人略強，非常依賴後天的學習和曆練。

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年輕人在這方面的可塑性和潛力都比中老年人更強，體能自然也是更強，這算是一種平衡，否則他們隻能從一些生活無望的落魄老年人中尋找可培養的苗子，這種人在伊利斯是基本不存在的。

因此，與性格品質、直覺和觀察力相綜合，整體來講，洛恩符合暴風雪他們的培養标準，如果認真學習的話，他應該也能達到成為他們之中一員的要求。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你遇到那個團體…也和你的資質有關，為最小化消耗，他們的隐蔽機制一般會設置在普通人感知的邊緣，這方面更敏感的少數人更容易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暴風雪解釋道，“我們調查所有居民的指數也有這方面的考量，為了保護一些普通人，資質太強的普通人甚至可能會被極端犯罪團體盯上…不過，伊利斯還是很安全的，我會在第一時間鏟除這些隐患，這麼多年來，在這個城市裡，還沒有高資質、心無邪念的普通人被他們洗腦或是傷害。”

“傷害？”洛恩一下就抓住了他最感興趣的一點。

“很不幸，這種事情在别的地方時有發生。高資質的普通人可以被當做試驗或獻祭的素材，這是個非常複雜的現象，在伊利斯還從未發生過，我也不會讓他們這樣做。”暴風雪難得目露兇狠，看來是對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十分憤恨。

“那我住在萊拉尼的時候…”洛恩對那個城市可沒什麼好印象，忍不住陷入沉思。

“看來你并不信任萊拉尼的守護者，其實我也是。”暴風雪慢悠悠道，“不過你不用後怕，萊拉尼的非自然世界十分混亂，但也是強者林立、人才輩出，你這樣的資質還不至于被盯上，也不至于看到什麼，那邊的人都謹慎的很。”

“你去過萊拉尼？”洛恩忽然興奮，他一直對自己的“家鄉”頗有怨言，但一直沒有合适的傾訴對象。

“抱歉讓你失望，我沒去過。我隻是認識很多來自萊拉尼的人。”暴風雪誠實道。

原來他這樣的人還不少，洛恩罕見地産生了一種合群的錯覺。

“以後可以介紹給你認識…你樂意的話。”暴風雪謹慎道，“不過，這項工作不是很需要和人交際，你跟着我就好，我就是這座城市的負責人。”

說到這裡，暴風雪不禁驕傲起來：“這個位置曾經屬于梅，他在一段時間之前退休了。”

一段時間之前…洛恩馬上就明白過來，這估計是以百年計數的。

“需要我辭掉工作嗎？”洛恩平靜地問道。

他沒什麼存款，卻好像完全不在意失去自己的生活來源。這當然是因為對暴風雪的信任，他們這群正義使者總不至于讓某個滿腔熱血的小學徒把自己餓死。

果然很好騙，不，很好利用。暴風雪對上青年澄澈清亮的眼神，不禁有點自慚形穢。

“暫時不需要，取決于你是否喜歡這份工作。我們可以提供住處和基本需要，如果你想辭掉工作的話也沒關系。其實吧，這個職業的工作量也不是那麼壓倒性的。”不然他這位負責人也不會總是一副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樣子。

既然如此，洛恩并不想在學習的過程中還全程讓别人養着。他不喜歡依靠别人，即使這個别人是他的好朋友或是未來的上級。

于是，一人一貓達成約定，在洛恩成長起來之前，隻用閑暇時間來學習那個世界的基礎，如果将來能有機會正式加入他們的陣營，洛恩可以考慮兼職或是徹底離開報社。

洛恩對報社的大家包括老闆是十分感謝的，他們努力培養、照顧自己，自己忽然一走了之，這不太妥當。說實話，報社的工資不高，再加上伊利斯本身的人才流失，基本一直處于缺人的狀态，洛恩很喜歡這份不需要太多社交的工作，讓它繼續作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也不錯。

“那我該怎麼開始學習呢？”洛恩忍不住問，“有什麼非自然學校嗎？”

“沒有，那種華而不實的東西隻有萊拉尼才有。”暴風雪有點小得意，“你可以由我親自指導，怎麼樣？”

他似乎再次忘記了自己肩上的任務。

“不過，我也沒有一套固定的教學計劃。唔，你這麼喜歡看書，我先給你開個書單吧。”

晚些時候，洛恩就這麼抱着一本其貌不揚的古書回住處去了。這是暴風雪送給他的入門禮物，洛恩決定随身攜帶，随時研究學習。

他拒絕了暴風雪讓他住在圖書館的邀請。他現在還什麼都沒做，而且，洛恩并不覺得自己目前很需要更好的住處。這種事情…還是等他真正立了什麼功再說。

洛恩在黑夜中行走着，心裡卻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燒。這麼多年以來，他好像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眼前的路，對這條路一知半解，甚至不确定有沒有什麼陷阱，卻又有着一種奇異的執着和無法阻擋的奉獻沖動。

伊利斯果然是個神奇的地方，讓他兩次重獲新生。鸢尾先生若是知道了，一定也會為他驕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