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樓大廳。在病患們疑惑警惕的目光中,一身黑色皮衣的高個子男人推門而入,懷裡還抱着個漆黑到反光的摩托頭盔。他無視衆人的關注,步履生風地走向前台,在等待負責人過來核實身份的過程中,還恬不知恥地把趴在前台休息的兩隻貓貓摸了一遍。
“…”旁觀者都為療養院的小動物們捏了把汗。
這裡的環境一般,資源也很有限,但作為伊利斯的公共療養院,人性化是必須的。療養院的團隊特意收養了一些乖巧可愛的小動物為病患排解焦慮和壓力。若不是任務在身,邁爾斯可以在這種地方逗留很久。巧合的是,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
邁爾斯有着人類看來很不好惹的“邪惡”外表,兩隻貓貓卻對他非常友好,負責人對他的态度也是熱忱親切的——這其中另有玄機。在伊利斯一片平靜、不需要他忙着跑任務的時候,邁爾斯經營着一處私人動物收容所,所在地就是他的郊區大别墅和背後的一片空地。這兩隻院貓就曾經受到他的救助,在别墅裡住過幾個月的時間。
另一邊,暴風雪正巧也在給洛恩科普邁爾斯和這座療養院的緣分。
洛恩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所以,邁爾斯的内心的确還是那個和群貓聊天的小男孩沒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暴風雪有點嫌棄他。
暴風雪看出了洛恩的疑惑:“他有過一段叛逆期,總和我對着幹,然後就變得不可愛了。而且,他有那麼多貓,不缺我這一隻,哼。”
所以,邁爾斯現在的風格不是暴風雪喜歡的類型?洛恩悄悄瞥了一眼自己暗色的長款帽衫。幸好他身上沒有紋身,長得沒有邁爾斯那麼有攻擊性,家裡也沒有貓。不過,洛恩記得,暴風雪很喜歡大家的摸摸,隻要是喜歡貓沒有惡意的人,他并不挑剔,邁爾斯應該也不例外…
或許是因為…形象?洛恩悄悄收回了伸出的手。暴風雪對自己伊利斯守護者的身份十分驕傲,事實上也是正義陣營的總指揮,大概是需要一點威嚴的,即使外表這樣柔軟可愛。
很快邁爾斯就給他們帶來了好消息:他發現了三名嫌疑人。
邁爾斯原本的任務是拜訪幾名住在城裡的情報販子,以獲取信息,但不是以顧客的方式。非自然世界有很多黑白通吃、保持絕對中立的情報商人,不過那必須是實力或是能力很強、兩邊都不好得罪的。這種水平的人不會呆在伊利斯這樣沒有前途的“小地方”,就像伊利斯的年輕人喜歡往萊拉尼那樣的大城市跑,大城市更具有神秘感,情況更複雜,而伊利斯這樣的地方,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信息都牢牢掌控在暴風雪手中,剩下的也不需要别人提供。
于是,伊利斯的情報商人都是些小魚小蝦,無一例外地專門為不法之徒打探情報,又無一例外地被暴風雪抓獲。
這樣的行為有違規矩,再中立的專業人士也不能為黑惡勢力效力,所以被抓獲的情報販子們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短期禁閉加上邁爾斯的科普課程。在此之後,他們會重獲自由,可以選擇别的道路,但一直都會是暴風雪的線人,有責任向他們報告,有哪些人企圖請他們以不法手段獲取情報。
邁爾斯是他們的負責人,經常接收報告或是主動詢問。
情報販子們有些還沒有完全改邪歸正,有些就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般都不會主動提交得罪人的信息,需要邁爾斯挨個敲打以及獲得安全保障之後,才會吐露一星半點。邁爾斯今天上午就是在忙這些。
“我進行了一些排查,有三個人在特定時段内向這些人索要過情報。”邁爾斯開門見山道。所謂的特定時段,就是上次調查行動和灰初次出現之間的時間差。這個數字看似很少,實際上,但凡有點經驗的罪犯都不會和這些業務能力不佳還不會保守秘密的家夥們交易。
灰的計劃可能已經秘密運轉了很久,但是對于暴風雪來講,不過是幾年的光景,不然對方不可能一直不被發現。所以暴風雪才會要求邁爾斯去做調查,說不定能發現一些線索。
“這三人恰巧都是我這裡刑滿釋放出去的犯人。”邁爾斯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沮喪,“看來我精心設計的改過自新課程還不夠完美。”
若是别人,比如洛恩,暴風雪肯定會安慰一兩句。但是對上邁爾斯“請館貓閣下給我一個愛的抱抱”的眼神,大白貓隻是白了他一眼:“那當然,你還差得遠。”
其實管理罪犯這件事最開始是暴風雪來負責的,伊利斯早期隻有兩人一貓,一家三口。梅裡特負責打架,伊妮負責輔助,以及沖突以外的事物,暴風雪則負責各種細枝末節的工作,在各個領域轉來轉去積累經驗。
把這一項目轉手給一代代的神裔之前,暴風雪在幫助犯人改過自新這方面頗有成就,現在的體系也是他創建的。邁爾斯正是他的徒弟。
“嗯,我差遠了。”邁爾斯謙虛誠懇地說道,随後變魔術似的從頭盔裡掏出三張卡片,擺在暴風雪面前。這是三位嫌疑人的個人資料。二男一女,都是年輕人,按照情報販子們的說法來看,他們各自對暴風雪抱着一些仇恨或至少是不滿的心理。三人依然居住在伊利斯。
洛恩坐在寬桌的一角,沉默望着桌子正中間的大白貓和他身前的卡片。
他知道暴風雪實力極強,可以輕易制服這些資質有限的普通人類。
即便如此,在洛恩心目中,暴風雪應該是個人見人愛的存在,誰會不喜歡這樣一隻漂亮又親人的館貓呢?不過,他也知道,讨厭暴風雪的人遠遠不止這三位,有些人可能在籌劃報複,甚至少數人會想置他于死地。暴風雪看似是一隻單純的小貓…大貓,實際上肩負了許多。
作為伊利斯的守護者,權力與責任是不可分離的。暴風雪正是這樣一路走下來,曆盡風霜,有過很多或是奇異或是有趣或是險境環生的經曆,有講不完的故事,可惜目前洛恩隻聽過其中一個,也是個暴風雪作為旁觀者的故事。
他期待更多暴風雪作為主角的故事。同時,洛恩也愈發覺得,自己就像當年的暴風雪一樣有心無力。他隻想把大白貓攬進懷裡,緊緊抱住,以最幼稚的方式把自己最好的朋友保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