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恩的願望得以實現之前,布利和同事們雷厲風行地收拾了犯事的非法組織。
在短短幾天裡,館貓和其他半神快速完成對襲擊者的審問:這些人自知犯下的是可能讓他們性命不保的罪行,于是選擇配合調查,以換取更輕的刑罰。意識到不可能所有人都願意守口如瓶,他們幾乎是立刻就交代了一切信息。
循着這些情報,由館貓帶領的小隊展開對非法組織的圍追堵截,從一個藏身之處追到另一個,從城市的一邊跑到另一邊。在實戰練習活動正式開啟之前,暴風雪在伊利斯邊界設下了嚴密的法陣,為防止逃犯離開伊利斯。突發情況發生之後,暴風雪花了大量時間、精力和能量升級這些法陣,這次是為了防止整個非法組織逃離伊利斯。如果能徹底攔住他們,把他們困在這座城市中,憑借襲擊者們吐露的信息,館貓和團隊有機會把對方一網打盡。對方已經無法無天到公然襲擊團隊新人,暴風雪當然不能放過他們。
最終,非法組織的絕大部分主要成員一一落網,卻不是所有人:一小部分創始人不同意滅口和報複計劃,要麼在襲擊之前、要麼在襲擊失敗的同時偷偷溜出城,他們有足夠的實力可以騙過暴風雪最初的法陣,在先見之明的幫助下得以逃脫。
這讓暴風雪感到遺憾,不過,這個組織事實上已被摧毀,絕無在伊利斯死灰複燃的可能。逃走的極少數人會流竄到别的地區犯罪,但這并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内。暴風雪預見到了這種情況:非法組織最後的決策隻能用荒誕二字形容,唯一的解釋是組織的頭目被憤怒或擔憂沖昏頭腦,才會設想出這種對組織百害無一利的方案。換句話說,就是暴風雪的運氣好,連環巧合之後,正好碰上這些送上門來的犯罪分子。
當然,這一切還是得歸功于橘子和洛恩的努力。暴風雪很期待自己幫洛恩完成新願望的那一天。
館貓忙碌工作、東奔西跑的過程中,周末悄然到來。梅裡特照例給大家開慶功會,通情達理地隐匿了洛恩的身份。不了解情況的人對這個神秘匿名分子充滿疑惑和好奇。洛恩沒有出席,主要是怕被别人發現,暴風雪也是這樣建議他的,館貓很擔心梅裡特…或是他自己會不會一不小心暴露洛恩的“秘密”,引起他人的懷疑。歡慶和贊美過後,一切恢複平靜,洛恩也将迎來自己和布利的第一課。
他不确定自己應該抱着怎樣的心情——喜悅,激動,期待,或是腼腆羞澀?最後一項聽起來未免有矯揉造作的嫌疑,但洛恩就是個腼腆内向的人,他對上館貓的布利形态總是忍不住心生敬畏和慌張,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能給對方留下最好的印象。
最終,洛恩提前好幾天——暴風雪還在忙工作的時候就開始準備,認真的程度堪比準備面試,心情卻像是在準備某種奇怪的儀式,比如說請一位自己無比尊敬的前輩共進晚餐,懷揣的絕不是和偶遇的陌生人搭讪的心理,也不是和暧昧對象約會的心理,又不由自主地融合了輕微愛慕的念想。
洛恩最終發現,現實世界中最符合他心理的情況,大約是粉絲在私下場合裡約見偶像。所以,他是館貓的粉絲嗎?館貓是他的偶像嗎?這又勾連出諸多他回答不出也不想回答的難題。洛恩知道自己對館貓的請求表面上十分正經,本質上卻沒那麼單純,甚至可以就這個決定做出一系列道德層面的思考和駁論。最安全的計劃,大約是忘記自己的初衷。
洛恩打算假裝自己的借口不是借口,而是正當理由:他請求布利親自為他授課,隻是為了營造更傳統更嚴肅的課堂氛圍。這一任務看似簡單,實際上則是要求他違背原本動機,洛恩忍不住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不是個演員,那種連自己都可以欺騙、麻痹的天才演員。思來想去,經過長時間的練習,洛恩基本适應了自己的普通學生身份,不知在實際情況下能表現的如何。
但願比暴風雪更聰明的布利不會看穿他的僞裝,不會在意他的真正心思。
法術課當天上午,洛恩和暴風雪在他們常用的會議室門口相見。大白貓伸展前爪熟練地打開門,一蹦一跳地跑到屋内。他這次罕見地沒有直接跳到桌子上,而是在主座位附近停住腳步,在閃亮亮的光暈中變成長發貓耳的布利紮爾德形象。
經過長時間的相處,洛恩在逐漸了解館貓的習慣和“運轉方式”:暴風雪是最節約能量的形态,也是館貓的默認形象;弗洛斯蒂是館貓現階段慣用的人類形态,一般用于以人類特有的方式享受生活,結交與非自然世界無關的朋友;銀發調查員是調查專用的人類形态,更耗費能量,可以用于低級戰鬥,或是負責和現實世界相關人員的交涉;至于布利紮爾德原本的、永遠不會改變的“人類”形态,或者說是次生神形态,軍裝版本隻有在高階戰鬥的過程中、情況緊急的時候才會使用。
至于白襯衫版本的布利形象,洛恩還不了解,但他一直都默認這種狀态的存在;隻有暴風雪和布利是館貓的永恒形态,洛恩不覺得在面對熟識且長久的同伴的時候,館貓隻有暴風雪一種休閑形态,尤其是在館貓的性格習慣已經完全人類化的前提下。洛恩沒什麼朋友,但他也能意識到,很好的朋友之間應當真誠以待,運用虛假的不确定的外表不能起到這樣的效果,這大概也是為什麼暴風雪一直是一隻大白貓,外表沒有改變過。
以常理推斷,襯衫版布利在耗能方面應該處于和弗洛斯蒂相似的級别,隻是外表更出衆,具有很多不似人類的特征,比如更明亮的金色豎瞳,還有和暴風雪一模一樣的毛茸茸大耳朵。性格上來講,洛恩覺得襯衫布利和弗洛斯蒂區别不是那麼明顯,主要是弗洛斯蒂作為年輕人類更友善“活潑”一些,有時會感到尴尬或是不知所措,布利則更溫柔更完美,和洛恩記憶中的鸢尾先生幾乎完全重合,年輕外表之下是成熟可靠又平易近人的性格,不像是洛恩的同齡人。
換句話說,洛恩的确是把襯衫版布利當作了鸢尾先生的替代,對方在他眼裡遠遠超越朋友或是知己的範疇,更像是一種…偶像或是希望的象征,比暴風雪更像是一位真正的老師。
洛恩慶幸自己很多年前遇到的館貓是近似于布利的性格,若是弗洛斯蒂那樣的,可能不會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至于銀發調查員,隻會給他帶來心理陰影。
總之,洛恩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鸢尾先生回來了。即使是過了這麼多年,伊利斯的一切仿佛從未改變,這是一片被時間遺忘的土地。不枉他千裡迢迢搬到這裡居住,以及後來執着的尋覓。
真正見到布利的時候,洛恩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緊張。
或許是因為布利給他帶來的熟悉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布利本就是館貓的形态之一。洛恩時常感慨館貓性格變換的神奇,但他未曾發自内心地認為暴風雪和布利不是一個人,或者說不是一隻貓。常人或許難以理解,洛恩知道“他們”都是他的好朋友,也都是那個在多年前讓他愛上伊利斯這座城市的特别的人。面對他最熟悉的好朋友館貓,即便對方的外表不同,洛恩能感覺到,對方内心深處依舊是他認識的那隻純潔美好、善良熱情的大白貓。
這是一節一小時答疑課,洛恩可以提出任何問題,或是要求布利現場教給他任何法術。
洛恩準備了一些令他不解的問題。不過,這些問題恐怕沒法占滿一整節課,洛恩平時就有請求暴風雪為他解答疑惑的習慣,他是個勤奮好學的學生,暴風雪也樂得傳授知識。于是,洛恩提前選擇了一些他還沒能掌握的相對複雜的基礎法術,甚至是更高級别的技巧。他的目标是至少學會一種新法術,不能讓館貓特别為他帶來的機會白費。
問答環節之後,今天的主題是潛行,一種神奇常用又很難掌握的法術。潛行的重點在于在移動的同時盡量隐藏身形,與之類似但是更加困難的關聯法術是僞裝——在靜止的情況下完全融入背景,或者說是完全的隐身,即便是敵人仔細觀察也不能發現端倪。以洛恩現在的水平,基礎級别潛行是個略具挑戰性的目标,至于僞裝,那就是以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