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更鮮活的裴晏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帶着十五歲的無畏與傲氣。
但他又有些恍惚。
天意面前,人如蝼蟻。倘若結局真是死亡……
謝雲清不敢再想。
他也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仿佛迫切地需要某些東西來幹擾他的思緒。
比如痛意。
手心和腹部都在隐隐作痛,但不夠,還不夠。
那是空虛的痛。
衣衫盡數滑落在地,手心的傷口再次裂開。謝雲清攥緊裴晏華的肩膀,猛地弓起了背。
眼淚落到大腿,明明是痛,謝雲清卻低低笑了幾聲,啞聲開口道:
“容安,我們都還活着。”
裴晏華攥緊了他的腰,漸漸低頭吻上了他的唇,重複道:
“是,我們都還活着。”
鮮血與淚水交融,在白皙的皮膚上遊動。宛若上好的腿鍊,嵌在少爺纖細的大腿上。
漂亮又妖冶。
青絲垂在胸口前,謝雲清低低喘了幾口氣,忽地伸出手捧着裴晏華的臉,眼神癡迷又瘋狂,“容安,我愛你。”
鮮血蹭上裴晏華的臉頰,襯得他宛若索命的豔鬼,危險卻總吸引着人靠近。
……比如謝雲清。
雙唇相貼,謝雲清舌尖裹着鮮血,癡迷地吻着裴晏華。
豔紅的舌尖在交纏,他們的靈魂仿佛也在此過程中徹底相融。
謝雲清吻得太急切,太專注。他緊閉着眼,眼角源源不斷流出的眼淚沖刷着裴晏華側臉上的血迹。
痛意逐漸散去。
謝雲清攀着裴晏華的肩膀,無力地靠在他懷裡,臉頰酡紅,哽咽道:“容安,我愛你。”
裴晏華掐緊了他的腰。
謝雲清身體一顫,下一秒,便聽得裴晏華在他耳邊低聲道:“我也愛你。”
“子渚。”
謝雲清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眼前一片模糊,謝雲清趴在裴晏華肩膀上緩了許久,方才後知後覺地喘過了氣。
四處都是滾燙的,謝雲清起身的瞬間,身體一僵,似是察覺到什麼,低頭一看,頓在了原地 。
瞧見他泛紅的雙頰,裴晏華便将他打橫抱起,放入浴桶之中,又低頭親了親他的耳尖,“我一直都在。”
這次換了謝雲清回應他:
——“我知道。”
*
大雪紛飛。
秦越在原地踱步半晌,終是忍不住了,湊到江秦面前問道:“不是,秦哥,陛下找謝師傅到底什麼事兒啊,怎麼那麼久了都沒見他倆出來?”
江秦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道:“小越,不要問那麼多。”
秦越“啧”了一聲,嘀咕道:“好吧。”
“謝師傅,你隻能自求多福了。”
秦越這邊正自言自語呢,那邊卻又來了聲音,“江大哥!”
秦越豎起了耳朵。
江秦默不作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才轉身朝着來人走去,“宋姑娘。”
瞧見江秦的臉,宋檀臉上挂起笑容,将手中的東西遞給了他,表情又變得有些擔憂,“聽說你最近把手練傷了,你怎麼都不來找我啊?我這裡有藥的。”
江秦撓了撓頭,低頭掩飾住害羞的表情,小聲道:“那個……小傷而已,你、你不用擔心。”
說完,又局促地将傷藥接了過來,道:“多謝。”
宋檀看着他,“你不用和我客氣。”
江秦點了點頭,也笑道:“好 。”
秦越在一旁看了許久,直到宋檀的身影逐漸遠去,才走到江秦身邊,摩挲着下巴,“秦哥,我知道了。”
江秦轉頭看他,臉上還挂着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笑容,疑惑問道:“小越,你知道什麼了?”
秦越眨了眨眼,“我知道謝師傅和陛下是什麼關系了。”
江秦等待着秦越的下文。
秦越得意一笑,道:“謝師傅和陛下,就是你和宋姑娘的關系,怎麼樣,我沒猜錯吧?”
江秦瞪大了眼睛,左腳踩右腳,一轉身險些将自己絆倒,“我、我還得去練槍,小越,你先回去吧。”
秦越平日裡不太靈光的腦袋在此刻徹底靈光了起來,起身攔住了江秦,“哈哈,秦哥,你是不是害羞了?哎喲——我看看,這臉紅得,哈哈哈哈哈哈,我真聰明!”
“小越!”
“哎呀,好啦好啦,我不說了,走吧走吧,不是要練槍嗎,我和你去。”
“……那你答應我,不許再說這個。”
“行,好,我不說了,我真不說了秦哥,你信我,走吧。”
得到秦越的保證,兩人方才并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