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小哭包,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撒歡了玩,乖乖的别打架就行。”落衡撫着小孩的頭,輕輕地安撫着。
大力規規矩矩站在燕回面前,聆聽他的長篇叮囑,從孝敬父母到溫習功課,未來目标和計劃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臨了,他歎一口氣:“李忠,蒼龍部就交給你了。”
“保重,照顧好自己,剩下的你放心。我李忠在,這兩個小孩就好好的,蒼龍部就好好的!”李忠拍着胸脯保證道。
花盈瞧着這送别的場面紅了眼眶,掏出一封帶着體溫的信件交給畢方:“前輩,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剔牙的畢方給他一個眼神:“快說。”
“我若是回不來了,麻煩幫我把這封信送到水月洞天,花盈在此謝過了。”
畢方叽叽喳喳,臉上寫滿一萬個不願意,手上收了信件往背上的羽毛裡一藏,算是應下了。
嗡嗡淚眼婆娑,對他道:“花先生,那個厲害的劍法你還沒教完呢,早點回來呀。”
“知道了,小丫頭。”
落衡自燕回和花盈眉心抽出一道驚魂,附在花燈上,蹭一下花燈冒出血紅的火光:“我已将你們神魂與花燈相連,花燈不滅,神魂不死。你們要做的就是護好花燈,切不可熄滅。兩界時間度量不一緻,走一遭可能幾個時辰,也可能幾日。”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如果半月我們仍未歸,就熄滅花燈。”
李忠一驚:“這……為何?”
“冥界乃六界氣息混雜之處,活人之軀待的太久便會被侵染,會跨越死亡的步驟,變成……活死人。”
衆人打了個寒顫,點點頭。
見落衡沒了動作,嗡嗡着急道:“你的燈還沒點呢!“
“哦——不用了,你們留着玩吧。”他笑道,“還是閉關好,恢複上神身份就是舒服,腿不疼胳膊不酸,神清氣爽,去個冥界跟玩一樣,小意思。”
嗡嗡癟癟嘴:“早說嘛,廢我那麼多眼淚。”
落衡在她鼓起的臉上掐一把,看着她氣鼓鼓跺腳的樣子不由得發笑,心裡卻泛起苦澀。
似是察覺到什麼,燕回握着他的手加大了力道,骨節有些疼。
東邊刺破一縷霞光,在護城河上徐徐鋪開,水面泛起一線金光。
時候到了……
落衡手一擡,青色羽毛織就得毯子乘風飛起,落在河中心,慢慢浸沒,入水的那一刻河水翻滾,蕩起千層浪。
一柄油紙傘自他袖中飛出,懸在河心徐徐展開,開到一半任他怎麼注入神力也不為所動。他自花盈未愈合的傷口引出一股血流,與神力混合後打入傘内。
波濤漸熄,風平浪靜。
那傘開全裡側竟是墨色星空圖,繁星璀璨,在平靜的水面上展開,北辰星的位置正對着羽毯下沉之處。
天上卻依舊是灰蒙蒙一片,水下是星河萬裡。
花盈一驚“星河傘!好家夥,族裡長老快把地翻一遍都沒找到,竟是在你手裡!”
嗡嗡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和這日夜相交之際的星辰在水比起來,圓月之華樸素了許多。
落衡對花盈挑挑眉:“收收下巴,快去,抓緊時間。”
“得嘞!”花盈輕足一點,踏浪而去,落在傘下,頓時被柔和的星塵圍繞,“這水面竟掉不下去!”
落衡指尖點點燕回的手背,無奈輕笑道:“該放手了吧,不然我怎麼帶你過去。”
燕回意猶未盡地松手,積極地往落衡身邊一靠,眉眼彎彎,揚起胳膊等抱。
落衡心一橫,反正今日抱也抱過了,親也親也親過了,手也拉過了,底線都快降到地平線以下,也沒什麼分寸好顧及。他攬過燕回腰肢,輕足一點。
燕回本以為他們要像花盈一般淩波微步,踏浪而行,卻感受到腳底升起一陣風,拖着兩人飛行,水都沒碰到。他才反應過來神的扶搖步可不是輕功,而是禦風之術!
落在傘下,燕回不由得又吃了一驚,擡頭看到的傘面與岸邊所見截然不同,而是一方蒼穹,綿延萬裡,群星閃耀,北辰居其所而衆星拱之。仿佛穿越星海之間,天地浩渺微塵懸浮其中。
落衡落地後手沒松,另一隻手按上花盈肩膀:“抓穩——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曼陀羅華在此,求開兩界之門!”
咒語初歇,腳下卷起漩渦,水色墨黑,深不見底,冷風自下而上冒出,透着寒氣,燕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他方才聽着落衡念的咒語與将軍府不太一樣,“曼珠沙華”與“曼陀羅華”兩字之差,還未細究,腳下漩渦升起一股強大的吸力,把三人瞬間吞沒。
在霞光灑滿水面之時,漩渦關閉,又是一派風和日麗,浮光躍金,水面上已經沒有人影,帶着星河傘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