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突然被大力一拉,頓時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拽着他回到遊離的身體,猛地一哆嗦神魂複位,回過神來發現落衡正拉着他奔跑。
他不是已經到彼岸了嗎,怎麼會……
腳剛落在沙石地上,他還沒來得及問清,落衡腳步不停,對愣在原地的花盈使個眼色:“跑!”
燕回不明所以,疾馳中瞥見周圍的亡靈都是驚恐的模樣,退避三舍,絲毫不想和他們三個沾上關系。
這才剛來,就要開始逃命模式了嗎……
一頭紮進沿河的城鎮裡,專挑狹長曲折的小巷鑽,燕回轉個幾個彎後已經徹底迷失方向,可看着落衡卻是遊刃有餘,在岔路口絲毫不加猶豫,熟練地摸準一個個甚至不算是路口的地方,一進去卻發現又是别有洞天。
“他們在那!追!”
身後傳來鐵甲碰撞的聲音,應該是守衛,估摸有十人左右,窮追不舍,以為甩掉了過一會又蹦出來,真正的陰魂不散。
拐進一條狹長的小路,隻容得下一人單向前行,落衡踢開一個攔路的簸箕,沒跑兩步前面是一堆雜物,他喘着氣低聲呢喃道:“怎麼變了?”
沒等他轉身換條路,陰兵已經追到路口,鐵甲一聲聲嗑在青石地面上,一咂一個深坑,刀劍出鞘時發出尖銳的咆哮聲,感覺耳膜要被穿透。
他們身形高大,比一般人高半個身子,沒有臉,甚至沒有四肢,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虛幻的樣子,裹着一團黑屋。
花盈抽出“芳景”,一舉迎上去:“讓你們瞧瞧扶蘇劍法的厲害!”
沒等施展劍法,打頭陰兵到人胸口的劍就砸下來,花盈強接下這大力一劍,腿不由得彎折仍難擋下落之勢,臉都在用力,還是無濟于事。
花盈咬牙道:“想辦法啊,我快撐不住了!”
巷子很窄,陰兵擠不進來隻能伸出劍怼進來,行動受限。
落衡突然道:“躲開!”
花盈迅速松了力道,貼近牆壁,重劍落地砸出一個深坑,卡住劍一時受限。
落衡趁機順着劍刃而上,一個後旋踢踢翻陰兵,砰一聲砸出大坑,激起一地塵土,未等其餘大家夥反應過來,一把飛葉扔出,徑直扔進頭盔縫隙,疼得他們巨聲嚎叫,房屋都震了三震!
與此同時,身後又有幾個陰兵聚集,為首一個一拳雜扁雜物堆,提着劍強硬往進塞,兩側房屋不可阻擋地開裂,他用力一掰,半個屋子就被掀開,路瞬間寬敞起來。
燕回眼疾手快扔出飛葉,精準紮在裸露的霧團中,助跑兩步迅速一倒,從陰兵□□溜過去,一堆飛葉扔出,秒殺沒反應過來的同夥。
毒發作的很快,頃刻間十幾個大塊頭渾身冒冷氣,凍成冰塊,被一個個敲碎。
花盈累的癱在牆上,伸着拳頭,喘着氣笑道:“我們這也算是共患難了吧。”
落衡在他拳上一擊,笑道:“算是了,你經過考驗了。”
燕回仍是沒有放松,小心地巡視幾圈,确定周圍沒有陰兵圍剿,在花盈拳上一擊:“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換個地方吧。”
落衡帶着他們兜兜轉轉在迷宮的小巷裡繞出來,剛走上大街,迎面對上一隊巡邏的陰兵,迅速又縮回巷子,貼着牆壁屏息等他們走過。
好在巷口一堆小攤吆喝,人流湧動,人聲嘈雜,他們又隐在陰影裡,陰兵走過去并未發現。
等他們走遠,三人長長出一口氣。
花盈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好奇:“我們怎麼才剛來就暴露了?冥界效率這麼高!”
落衡擺擺手,示意他們跟上,又扭頭紮進巷子裡:“逆走奈何橋,這是大忌,開天辟地以來隻有一個人幹過。我們現在還能跑,屬實是十殿閻羅忙着沒功夫管,等他們留意到,我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燕回一驚,扼住他的手腕,手心裡一片冰涼,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你……我……”
“不怪你,生靈入冥界本就不易,還容易被戾氣侵染而生妄念,是我的疏忽。”落衡輕輕一笑,反手扣住他的手,“此局剛開,勝負猶未可知,自信點。”
燕回點點頭,跟上他的步伐。
花盈見那十指相扣的手,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被落衡回頭一瞪,抿着嘴不敢吱聲,忍不住蹦出幾個氣音。
好不容易實現從交錯的手上移開,他快步趕上兩人,好奇問道:“上一個是誰?還……活着嗎?”
落衡白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這麼白癡的問題:“死了,冥界怎麼會允許破壞規則倫常的人存在,上清天也不會坐視不管。”
感受到手指被收緊,他都能猜到身後燕回的表情,定是一副苦大仇深。
他輕聲一笑:“不過,我命好,趕上冥界和神界一盤散沙,自身難保哪顧得上這種小打小鬧。等他們發現的時候,我們已經回去了,那時人海茫茫,到哪去尋。”
他微微一頓,跑久了聲音有些沙啞:“而且,上一個不是因為逆走奈何死的,這算是他犯下的累累罪行裡最微不足道的一個。”
緊握的指尖被放松,落衡指尖輕點點燕回的手背,示意他放心。
“我們到了……
他們在暗無天日的小巷裡紮出頭,豁然開朗,是一處沿河的小屋,暗着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