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到什麼，震驚道：“你不知道他的底細就敢交付真心？！”

“看人是用心，落衡他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心性純良，重情重義，心懷蒼生，是個好神仙，喜歡他是我的榮幸。”

提起落衡，燕回的嘴角就沒下來過。

範無救撇撇嘴：“也不知道是小豬能演還是你眼瞎，芝麻糊裡一顆白芝麻也被你挖出來捧在手心，啧啧啧。”

燕回不明所以：“什麼意思？”

範無救想了想，琢磨着怎麼把幾千年的破事事通俗易懂表達。

“風禾，聽過這個名字吧？”

燕回點點頭：“曼陀羅花族少族長，天縱奇才，傳聞三千歲就飛升上神。我知道，落衡就是風禾。”

“知道的真不少。但你有一點說錯了——少族長另有其人，或者說曾經是。”

範無救歎口氣：“傳聞風禾飛升後不久，一夜之間殺了族中十二位長老，還都是上神階品，其中就包括——他的父親，曼陀羅花族上任族長，風春和。”

燕回一驚：“他不會的，一定有誤會！”

範無救把他按回座位：“對，當時全族上下都是你這個反應。天之驕子弑父、弑神，任誰都無法接受，但事實就是這樣，有證人親眼目睹。他本人也供認不諱。”

燕回沉默了，想不通其中緣由。證人有可能做假證，但落衡為何要認罪？

“這事當時鬧得很大，驚動了四象，案件審查無誤。後來，四象授意下，全族長老合力開啟誅殺陣法，南明離火燒了三天三夜。再往後，曼陀羅花一族向外宣稱風禾罪孽深重，業已伏誅，少族長之位由花家獨子花滿堂繼承。”

燕回擰緊眉頭。

據之前落衡和花盈對話，他隐約能猜到族裡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不曾想如此嚴重。

他焦急問道：“之後呢，他又怎麼會到冥界？”

範無救聳聳肩，搖頭道：“後來他就消失了，三千年不見蹤影，那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直到六千年一天——”

他指了指門口的花樹：“就像今天一樣，枯了萬年的樹奇迹般開花，我和白白突然發現若水下有個人影，撈上來時奄奄一息。我們都以為救不活，坑都挖好了，結果他吞了不少靈丹妙藥竟是活了過來。”

原來落衡身體不好竟是在那時候傷了根本。

燕回追問道：“中間那三千年呢？他去哪了？”

“無人知曉。後來相處中，我們套出來他的身份，但那三千年的過往像是遺忘一般，用藥也套不出來。”

“诶，迫不得已才用的藥，沒幹什麼壞事！”冷不丁被燕回瞪一眼，範無救趕忙解釋道。

“再往後啊……”他小心探頭探腦看過周圍沒有人潛伏，低聲道：“正巧趕上那位流放冥界，小豬和他關系不錯，時不時地靈力溫養，身體也能好些。”

“青——”

燕回音剛出口就被捂住嘴，黑無常一個勁對他比噤聲手勢。

“噓噓噓噓……不要命了！”

燕回眨巴着眼示意他知道了，範無救才松開他。

“之後呢？又怎麼去的南海？”

範無救震驚到：“南海？！他去那幹什麼？我還以為他一直待在你們那呢。”

“突然有一天，他就消失了，六界上下查無此人，花再也沒開過。直到不久前他召喚界門，我們才知道他還活着，不然每年清明節還傻不拉幾祭拜呢。”

範無救抱手觀察着他的表情，見他滿臉心疼，心裡有了答案。

“前因後果你明白了，還喜歡這麼一個狂妄自大，身背十幾條神命的人嗎？”

燕回眉眼間的冰雪化開，堅定道：“前塵舊事我未曾參與，往後餘生有我守護。我的選擇，從始至終都是他。”

範無救笑道：“你心志堅定有什麼用，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你怎麼笃定小豬跟你這個傻子一樣？”

燕回沉默不語，良久後道：“我會等，等他親口說愛我。”

“傻子啊……”範無救歎口氣，心道，“兩個傻子的糾纏……”

他掙紮許久，還是開口道：“神人有别，禁忌之戀明令禁止，天罰必至。你也感受到了吧，小豬自從遇見你後氣運不怎麼好……”

燕回一愣。

“你的命我是不在乎，但是小豬在我身邊長了三千年，我希望他活着，也希望他幸福。”範無救拍拍燕回，“你們的事我本不該多言，就當是個老大哥的唠叨吧。”

燕回注視着落衡的背影，蒼勁但單薄。他想到他身上猙獰的傷疤，不知在幾千年前便如影随形。

這麼多年，他都是怎麼過的啊……

他突然很想抱抱他。

他确實是這麼做的，從背後把人圈在懷裡的時候落衡一愣，适應後蹭蹭他的頭：“怎麼了？這麼消沉？别聽老黑哥胡說，都是吓唬你的。”

燕回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呢喃道：“我知道……”

他真希望那些話隻是黑無常的玩笑，而不是落衡一生的縮影。

“讓我抱一會……就一會兒……”

“多久可以……”

沒溫情一會，花盈着急忙慌跑過來，吼一嗓子：“齊榕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