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
“二十多吧,具體我也不清楚。”
“長公主還有别的貼身侍女嗎?”
“沒有。”
一連幾個問題下來,左嫣然都答的極快,快到唐拂衣在一邊聽着都快要來不及把這些信息整理清楚。思緒飛轉,她忽然記起那宮女舉起匕首刺向蘇道安的瞬間。
“她是左撇子嗎?”她脫口而出。
左嫣然和陳秀平同時看向了她,唐拂衣深吸了一口氣,卻隻聽左嫣然說:“是。”
“春桃确實是左撇子。”
唐拂衣垂下頭,沒有再說話。陳秀平很快也想明白她因何有此一問,在這一細節得到證實後,她也沒有再繼續追究,隻是順着自己的思路繼續往下走。
“長公主服毒,這件事情建安公主知道麼?”
“……”
唐拂衣擡起頭,見左嫣然面露猶疑。
“她不是服毒而死的麼?”她開口反問。
“我是說,她先前就一直在服用這種毒藥。”陳秀平面無表情的盯着左嫣然,沒有錯過她的任何一點表情,“這件事情,你是否清楚?”
“……”左嫣然沉默了一會兒,隻說:“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她确實一直在服藥,自從父親走後,我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
“服的什麼藥?”陳秀平問。
“自然是普通地補藥。”左嫣然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煩躁,“我母親服藥也不會次次都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她吃了什麼?再說了各宮領的藥材司藥局都有記檔,你們想知道自己去查查不比問我更清楚嗎?”
她說着,忽然面上浮起一絲殘忍又帶了些挑釁的笑。
“不過或許她背着我還吃了些什麼别的也說不準呢,但這些事情我自然不會知道,不如讓你那好女兒下去親自問問說不準更快呢?”
唐拂衣皺眉,心生不爽。
蘇道安在這件事裡都是無辜被害,至今都還不知道是否能醒過來,即使能醒過來,也不知道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左嫣然的這些話無異于是在往陳秀平心上捅刀子。
而不論如何,在這個時候惹怒陳秀平,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好處。
她隻是在自暴自棄。
然而令唐拂衣感到意外的是,陳秀平并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隻是語氣平和地繼續問她:“這位春桃姑娘,是什麼時候開始伺候長公主的?”
“不知道。”左嫣然見陳秀平沒什麼反應,大概也是覺得無趣 。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她娘是我母親的陪嫁,從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跟在我母親身邊了,幾年前病死了,就隻剩春桃了。”
“跟了這麼久,想必是主仆情深。”陳秀平說着,慢慢走到了春桃的屍體邊。
“那是自然。”左嫣然言語中嘲諷盡顯,“春桃也算是我的半個姐姐,她絕對不會背叛我母親,我也絕對不會!你們這些見利忘義,黑白不分地小人又怎麼會懂?”
唐拂衣的目光落到陳秀平的身上,卻見她直直盯着那具屍體看了許久,久到一旁的左嫣然情緒終于崩潰,破口大罵,她卻依舊是充耳不聞,隻是自顧自的伸出手,撫上了春桃的面頰。
左嫣然的哭聲随着陳秀平動作慢慢止息,冰室裡一片寂靜,另兩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陳秀平緩緩下移的指尖。
唐拂衣不由屏住了呼吸,她看着陳秀平的手指從臉的側面滑到下巴處,用指甲摸索着撥弄了兩下,然後扯着那被撥弄的翹起來的部分,用力從春桃的臉上撕扯下一整張面皮來。
那是一張無比精緻地人皮面具!
被撕下來後卻不再如先前那般硬挺,而是軟趴趴的垂下,肉色的膠體都堆在一起,顯得異常惡心。
唐拂衣瞪大了眼睛,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克制不住的在顫抖。不是因為這真相有多麼的從出人意料,而是因為在她将所有信息和細節都在腦子裡再次飛快整理過後,她依舊想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陳秀平能夠知道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春桃?
她聽見陳秀平盯着面具下那張陌生的臉冷笑了一聲,将面具甩到地上,似乎是對這樣的伎倆不屑一顧。
左嫣然更是渾身癱軟,站立不能。
“這是誰……這是誰!”她大口的呼吸了兩聲,瘋狂的飛撲到“春桃”的身邊,驚恐的尖叫道,“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她……她不是春桃!”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唐拂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而陳秀平的的目光,越過了“春桃”,望向不遠處,那位正閉着眼安睡着的女人。
“有人要害你母親,或許也想害你。”她幽幽開口,辨不清是什麼情緒,“左嫣然,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