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拆招換式,拳來腳往,杜志恒力量驚人,允天遊身法靈迅,一時竟鬥個平分秋色。拳腳戰罷,再以木劍較量劍法招式,三十合之後,允天遊遊刃有餘,杜志恒左支右绌,少年占盡上風,允天遊點到為止,在關鍵時候故意賣個破綻,兩人平局罷手,登時迎來衆人山呼海嘯般的喝彩。杜志恒心知他是有意謙讓,也很承他的人情,頗有些相見恨晚之意。杜志恒連忙招呼允天遊到涼亭處談武論劍。其間,允天遊有意說些擡舉杜志恒的話,隐隐表現出對老祖宗遲遲不肯定下天璇峰首席的一點不滿。杜志恒面上雖然堅決表現出對宗主的信任,認為老祖宗們這樣定有安排,還假模假樣的讓二師兄不要妄議老祖宗們的決定,然則愁眉深鎖,顯然也甚是苦悶。
允天遊暗暗腹诽:倒是小看了他,想不到這頭蠻驢說起話來也是滴水不漏。就在這時,風劍心從後廚出來,捧着新做的玫瑰花糕,正歡喜滿滿的打從練武場路過。允天遊當即劍眉挑起,忽然計上心頭,說道:“我瞧太師父遲遲不定天璇峰親傳首席的位子,想來也是不好去拂二師伯的顔面,那丫頭出身低賤,就是個混迹市井的小叫花,卻因承二師伯的運氣,半點本事也沒有,還能騎在杜師弟頭上,當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難道她在劍宗一日,就沒有杜師弟你的出頭之日嗎?如此這般,何其不公也。”
說起她,杜志恒滿腔怨憤,甚是不屑,“哼!她現在不過是個小小的雜役,宗主讓她去天樞峰侍候着,這與奴仆丫鬟何異?”允天遊卻不以為然,“雖說都是侍候人,杜師弟你可别忘了,她去照顧的那位,可是劍宗的小祖宗,是老祖宗們的嫡親血脈,未來的少宗主,你我見到那都得敬稱一聲‘大師姐’啊。”杜志恒聞言,果然再坐不住,“那又怎樣?她到底是師父帶回的,宗主和七峰首座都還曾為她登名錄冊,劍宗七大律,禁止同門相殘。我要是敢動她,開陽峰的沉師叔非要扒掉我皮不可!”
允天遊意有所指道:“本門律例,确是禁止同門相殘,不過,同門之間切磋較技,那就另當别論了吧?”杜志恒當即領會,陰險冷笑,起身就将風劍心叫住,“七師姐留步!”風劍心懵懵懂懂,反複确認,才知道他叫的就是自己。一聽說這人是要來找她比武較技的,當時就驚的面如土色,連聲拒道,“不行不行,我根本不會武功啊。”杜志恒也沒想真跟她切磋較量,就是想找個理由教訓教訓她。見天樞天璇的衆人圍将過來,立時先下手為強,抱拳拜道:“七師姐,請指教!”當即一拳搶出,直擊面門,這拳快極,别說風劍心全然不通武藝,就是一般弟子也招架不住。這拳正中額角,打得風劍心那是頭昏腦脹,眼冒金星。再接一招“橫掃千軍”,立刻就将風劍心絆個人仰馬翻。
觀戰的衆人都哄堂大笑起來,就連天璇峰的弟子也忍不住高聲喝彩:“杜師兄好俊的功夫!”杜志恒暗暗得意,允天遊在一旁隔岸觀火。風劍心爬着坐起來,杜志恒還道她要奮起反擊,誰知那女孩居然就勢蹲在地上,抱着腦袋将身體蜷成球那般,作出認輸投降的模樣,登時驚呆衆人。這是她在市井苟且的招數,在劍宗弟子看來,這就是耍無賴的懦弱招式,對她更是輕賤鄙夷起來。
“好!師姐這招的老樹盤根用得好!可惜沒把頭護住!”杜志恒還沒打過瘾,哪裡能讓她投降?上來一把抓住她的後領,提起來扔出老遠。這少年膂力非凡,一把将她扔出三四丈,小姑娘這一跌一撲,摔趴在地,就此沒動。“真妙!真妙!這招懶驢打滾也巧妙得緊呐!”杜志恒正是興起時候,又聽衆人高聲叫好,當即上去乘勝追擊。杜志恒厚實的手掌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那貧弱單薄的小姑娘從地上提起來,也不理會少女隐忍嗚咽的聲音,像是發現什麼新奇事物那樣,攥起風劍心那隻畸形的右手,向衆人展示道:“嘿嘿,瞧瞧!師姐這鷹爪功看來已經練到形神俱備,登峰造極的境界了吧?當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嘲諷羞辱的話語一落,又是惹起一陣放肆的喧笑。
風劍心隻覺腕骨劇痛,不住掙紮。杜志恒身材高大,力量驚人,就勢一抛,風劍心撲面倒地,趴在地上,甚是狼狽滑稽。“好!師姐這招餓狗搶屎也是恰到好處,哈哈哈!”風劍心沒理會此刻跌的疼痛酸麻的身體,慌忙坐起,就從懷裡掏出小包。打開一看,裡面包着的玫瑰花餅早碎成餅碎殘渣。她雙掌雙膝俱都擦破,教人無端毆打,遍體鱗傷時也渾不在意,此刻望着這餅,卻不住漱漱然落淚。衆人見她一哭,都覺無趣,随即慢慢散去。杜志恒也是個自诩好漢的少年,此刻回過神來,才覺得把個小姑娘欺負哭了當真尴尬。不過他心高氣傲,要他說對不起那是不可能的,悻悻罵道:“真是晦氣,就這爛餅也叫你心疼成這樣?也忒小氣。想不到師姐上山已久,卻還改不掉臭要飯的毛病。可莫再哭鼻子,師弟還你便是。”搶過餅渣,将小包綁好,放在她頭頂,驕傲的揚長而去。
杜志恒自命三代弟子中的翹楚,未來的首席,要他向一個小叫花子示弱卻是萬萬不能的。
風劍心摸回小包,抱着碎餅,瘸着腿就往天樞峰下走。
她一路瘸拐着,艱難走過青石小徑,回到鏡湖畔的風香小築。此時洛清依的房裡還亮着燈,大師姐怕是還在運功調息。風劍心沒打算将這事告訴洛清依,她是個隐忍溫吞的性子,受人欺辱猶如家常便飯,她早就習以為常,再者洛清依的身體弱,也沒必要說出來讓人徒增苦悶和擔憂。
我不過是來侍候大師姐的小弟子,怎麼能指望她為我出頭?怎麼能去無故勞煩她呢?不過是些小傷小痛,忍忍就會過去的。她還是乞丐的時候,一天就要挨三次打,可比現在要慘得多,乞丐堆裡的小瘋子哪有這般矯情?
她放輕腳步,悄聲走進自己的房間。怕洛清依發現她回來,不敢點燈。這側屋比起洛清依的還要簡單,一張桌,兩張凳,桌上擺着基本不會用到的茶壺和杯子。三師叔傳她的穴位經脈圖被她挂在牆上,三本基本武功秘籍就放在床頭枕邊。風劍心從櫃子裡找到包袱,将包袱打開,找出當日雁妃晚扔給她的小瓷瓶。心想,都是内傷外傷的,這些藥該是有用的。她也不是沒想過将這些靈藥還給玉衡峰,不過雁妃晚似是極讨厭她,風劍心不敢再惹她生氣,如今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敢再去讨打?
牆邊還放着她從湖裡打來的小半桶水,風劍心忍着疼痛,小心卷起褲腿,用左手舀起,試着清洗傷口。也不知是這湖水太涼還是杜志恒出手太重,一接觸到她的膝蓋,當即疼得她嘶出聲來,“啊啊啊……”剛叫出來,立即咬牙止住。倏忽燭光搖曳,一道人影靠近,房間登時燈火通明,洛清依的聲音涼涼的傳進耳邊,“怎麼現在才回來?我不是跟你說過,要在入暮之前回來的嗎?你沒聽我的話?”風劍心再是謹慎,洛清依到底是練武的人,想要瞞過清醒的她基本是不可能的。
風劍心被她吓一跳,卻還不敢回頭,背着身點頭回道:“是,我知錯,師姐,以後再也不敢……”“你在幹什麼?”洛清依心覺有異,見她站在牆邊,疑惑問道。風劍心支支吾吾的解釋道:“我,我就是口渴,就,就……”
“你轉過來。”洛清依忽然道,風劍心猶猶豫豫,不知如何是好。“我讓你轉過來!”洛清依還從未有這樣強硬過,小姑娘心裡害怕,轉過身,埋着臉,一言不發。洛清依掌着燈,見她雙手背在身後,膝蓋卻已磨破,髒兮兮的,還滲出血迹。心當即就狠狠的提起來,說話也不由發顫,“擡起臉來。”風劍心咬着唇,終是擡起臉。但見她左邊的額角高高腫起,眼眶發紅,像是哭過的模樣。洛清依不知怎的,心裡就疼的快要站立不住。堪堪撐着桌角扶住,一股無名怒火就竄上心頭,她沉着聲音問道:“是誰欺負的你?”風劍心聽她言語涼薄,冷厲如刀,不禁打個冷顫,稍擡眼眸,見她神色陰沉,全然不見往日那種溫婉柔和,她下意識的辯解道:“沒,沒人欺負我,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就在李花林那裡,你知道的,那條路有點滑,天太黑,我,我就……”
洛清依緩步上前,那雙眼睛鋒芒淩厲,咄咄逼人,風劍心身體發軟,身後的左掌死命掐住右腕,掌心沁着冷汗。她忽然就恐懼起來,無家可歸時,孤苦無依時,命懸一線時她都沒有感到恐懼,而現在她居然在害怕,她怕惹惱師姐,她怕師姐打她罵她,怕師姐将她趕出小築,那她就真的會無處可去,孤苦無依。
玉白的纖指映入她的眼簾,輕輕按在她的額邊,洛清依的聲音涼涼的,軟軟的,卻很溫柔,“疼嗎?”溫柔到,風劍心差點以為自己是她重要的人,她倏然就濕了眼睛,望着洛清依溫柔的眸,眼淚就簌簌往下落,唇在不住的抖。
這一生都不曾被人這樣溫柔對待過,沒有人會在乎她疼嗎?餓嗎?還好嗎?
那一刻,風劍心真的覺得可以為了她去死。
風劍心其實是太過純澈的人,要是有人對她好,對她溫柔,她就恨不能把心都掏出來。“師姐……嗚,嗚嗚……師姐……我,我疼……我好疼啊……”終究不過是個孩子,她垂着臉,不敢往洛清依身上靠,誰知這過分溫柔的姑娘卻将她抱在懷裡,用柔軟和溫暖的情感撫慰着她。女孩一邊哭着一邊去推她,“别,别……師姐……我,我好髒……”洛清依被她的情緒感染,不禁熱淚盈眶,“乖,心兒一點也不髒,心兒幹淨得很。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些,師,師姐陪着你哭好嗎……”
風劍心就再也壓抑不住,放肆的嚎啕大哭起來,幼年的苦難,污穢的羞辱,傲慢的踐踏,這些年受到的難過和痛苦,就在這一刻發洩出來,悉數落進洛清依溫柔的寬容裡。洛清依也不知道,為什麼看着她落淚,心裡就會感到滾燙的疼痛,以及茫茫而來的悲傷。洛天河說的沒錯,風劍心和洛清依本質上是同病相憐的人,同樣的寂寞和孤獨,内心同樣荒蕪和渴望……
等到風劍心的哭聲漸漸停歇之後,洛清依才察覺到臉頰濕透,眼角發熱,視線模糊,原來居然是兩個人抱在一起哭起來。“瞧我這師姐當的真沒出息,就會跟着你一塊哭,你的膝蓋還有傷呢,可不能耽誤了。”洛清依将風劍心從她懷裡扶起來,讓她在竹凳上坐好,那女孩還在抹着眼淚,喘口氣都是磕磕絆絆的。“唉呀,你手上都是傷,可别抹了。”洛清依取出手絹,沾濕擰幹之後,替她擦拭額角的淤青,再取過她挂着的毛巾沾濕,幫她擦拭手腳的傷口。擦完習慣和左掌,卻遲遲不見她的右掌,“拿出來。”風劍心埋着臉,将右手死死藏在身後。
洛清依疑惑,“怎麼不聽話?右手拿出來。”洛清依伸手去捉,風劍心死死攥在身後。洛清依眼眸一斂,刻意沉着聲道,“心兒,聽話!”風劍心被這稱呼怔住,洛清依順勢将她右手捉過來,終是見到女孩不想讓人看見的秘密。那隻右掌,五指和掌心都是細細密密的傷痕,然而最觸目驚心的是手腕上那一道極深的蒼白傷痕,還有五根手指略微萎縮,呈現出不規則的詭異畸形。
洛清依愣住,她忽然想起,在相處時,風劍心總是刻意遮擋右手,現在她好像隐隐知道怎麼回事。
“你的手?”
風劍心把手抽出來,藏在袖中,不敢擡眼望她。她不想這樣醜陋畸形的手讓師姐感到不适,更不想真的看到輕蔑和憎惡的眼睛。
“是誰傷害你?”洛清依心疼的問,這應當不是最近造成的傷痕,從傷處看,愈合的肌膚已經生出死皮,這傷痕應該有些時候。風劍心像是想起什麼可怕的回憶,恐懼的抱着膝,蜷縮在竹凳上,瑟瑟發抖。洛清依也沒再問,内心驚怒交集,眼眸倏忽泛紅,默默的幫她除鞋脫襪,甚至親自幫她把褲腳撩到膝蓋處,小心的替她清洗。
風劍心忽然按住她的手,輕聲道:“别這樣,我當不得師姐這樣對我好。”洛清依果然停下來,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靜靜的等着她。半晌,風劍心哀涼的聲音傳過來,以近乎絕望的語調,“這隻手,是不是很難看?我一直,一直藏起來就是怕你知道我是個殘疾,怕你會嫌棄我,不讓我再跟着你了。”
洛清依忍住心中那些郁苦的情緒,卻發現就連輕輕的歎息都是滿滿的心疼。
“對不起,我沒告訴過你。我不止是個殘疾,原來在未縣的時候,我還是個花子,花子知道嗎?就是要飯的乞丐……”這就是她的出身,像是烙印一樣,刻在她的靈魂裡。風劍心悄然擡眼去看洛清依,師姐那雙恍惚的眸裡透出銳利的冷光,像是冰冷的刀刃。她的心裡頓時湧起驚濤駭浪,原本慘然的容色更加的蒼白絕望。
但是,這雙眼裡唯獨沒有輕賤與憎惡。
洛清依雖然久在深閨,江湖轶事也早有所聞,據說江湖最不入流的惡霸強盜就會使用“采生折割”的辦法,傷殘他人,迫人行乞,手段令人發指。
風劍心見她并無嫌惡之意,深深呼吸,安下心來,再接着說下去,“我其實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那樣的,聽帶着我要飯的老大說,他是從牙婆的手裡将我買回去的。因為爹娘生下三四個姑娘,沒要到男孩,沒錢,就把姐姐們都送了人。我生下來身子就差,體弱多病,所以沒人要我。”
洛清依拿走她的毛巾,開始幫她擦拭傷口,風劍心已經不再那麼抵觸她的觸碰。
“原來是打算将我賣到那種,那種女人侍候男人的地方……因為年紀太小,那時候我才四歲,人家也不想養那麼久,我長得也不好看,最後就隻能跟着吳老大去要飯,還有……做扒手,去偷錢,偷飯,什麼都偷……所以,師姐……我不是什麼好人……”她擡眼望了望洛清依,怕她不能原諒她偷雞摸狗的卑劣行徑,那女孩卻似驚魂未定,柔聲安慰她,“你一個女孩子家,在這世上終究是太苦太難了。不過幸好他們有眼無珠,不知道你生得好看。蒼天保佑,總算沒把你賣到火坑裡去。”
風劍心知道她在用溫柔撫慰她的不安和恐懼,心懷感激,續道:“吳老大是我們乞丐和扒手的頭目,聽說他上面還有人,不過我沒見過。我手腳笨,經常偷不着東西,老大就不給飯吃。不能吃飯不能睡覺,就沒力氣跑路。最後還是隻能去要飯。”
“直到六歲那年的冬天,有個喝花酒的醉漢往我的碗裡扔下一兩銀子……”風劍心緊皺着眉,左手忽然死死的捏住右手的手腕,那該死的手腕仿佛在隐隐作痛,她克制不住的瑟瑟發抖起來。她不願再去回憶那些殘忍的惡意和痛苦的無助。“他們,他們沒要到錢,他們看到碗裡的銀子,就,就發狠的打我,他們搶走錢,然後……然後……”風劍心拼命咬着唇,直到一道血線從她的唇角滲出,洛清依見她在不住的顫抖,遂輕輕擁抱着她。
心髒鈍痛苦悶,像是她的舊疾要發作一般,“不說了,不說了,都已經過去了,不要怕,師姐保護你……”
“他們,他們撿起碎掉的瓷片,一點一點的……慢慢的,割斷我右手的手腕,他們說,這樣……這樣能,要更多的錢……我,我……”回憶着那些醜陋肮髒的夢魇,恐懼和悲傷的眼淚,流進心裡。
從那以後,風劍心沉默寡言,怯懦畏縮,也即使這樣,依舊是乞丐們發洩憤怒的對象。她挨打的時候從來不哭,有時還會像野狗那般撲上去咬人,那裡的乞丐都叫她“小瘋子”。
夜晚夢回之時,風劍心還會被噩夢驚醒。破碎鋒利的瓷片在手腕來回切割,挑斷手筋的痛感仿佛至今殘留在手上,讓人想起時,脊骨生寒,膽戰心驚。
洛清依把她的頭按在肩窩處,撫着她的發,溫聲軟語道:“沒事了,沒事了,這些都過去了,以後有師姐陪着你。”風劍心在她懷裡輕聲道:“師姐,我是不是很沒用?”“怎麼會呢?師妹會挑水劈柴,洗衣做飯,這些師姐都做不來呢。”
風劍心道:“師姐,你别對我這麼好,要是以後你不對我好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洛清依笑道:“那你就别離開我啊,一直在我身邊,師姐會一直對心兒好。”風劍心淚濕的臉頰微紅,“師姐,你叫我……你叫我心兒,我,我真高興。”洛清依莞爾,“我都不叫你師妹了,你是不是也該換換稱呼?”風劍心晃晃腦袋,“師姐就是師姐,要是讓人知道,讓人知道,要怪我的。”
“誰怪你?”洛清依順勢問道,風劍心沒防,直接說出來,“就是天璇峰上的師兄們。”
“原來是他們欺負的你。”洛清依眸光驟冷,風劍心驚覺失言,師姐冷笑道:“原來是他們在仗勢欺人,哼哼,師叔不在,這些混賬東西真是越發的無法無天!心兒你盡管放心,大師姐饒不了他們!”素來溫文爾雅的洛清依居然都用上”混賬東西“來罵人,可見這次是氣的夠狠。風劍心立時不再說話,洛清依這樣替她着想,她要是再不知好歹的替别人求情,那就要傷透她好師姐的心了。
“心兒,你也是,若想不受人欺辱,你就要先把武功練好,等你武功夠高的時候,盡管一拳一個打回去。”
風劍心聞言眸光微黯,為難道:“可是師姐,太師父……老祖宗說我的資質不高,又,又有殘疾,練武注定不會有太大的成就。”洛清依卻甚是堅決,“那也要練,練了總比不練強。師姐身染膏肓之疾,你右手缺陷,湊成一對,我們正好一起練。”風劍心聽她說的堅定,也不禁有些躍躍欲試,這念想才起,忽叫現實打落塵埃。
聽她悠悠一歎,洛清依問道:“你為何歎氣?難道是信不過師姐?”風劍心沮喪道:“我自然是信師姐的,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
“我出身卑微,沒有去過學堂,我沒念過書,一個字都不識的。”風劍心悄然觀察她的臉色,還以為她會大失所望的放棄,誰知洛清依卻不以為意道:“這有什麼難的?從明日起,師姐就教你如何斷文識字,知曉天文地理,通達仁義禮儀,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