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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回 迷樓魅影 鬼山遊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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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炎和呂奇站在階下,向府門前的這兩位姑娘躬身長拜,執禮甚恭。場中衆人見此,皆是臉色大變,猶如五雷轟頂。

江湖上的規矩,直屬門下的弟子施行跪禮,而附庸的門派則需行長拜。就看這兩人的架勢,必是劍宗在西南的附屬勢力無疑,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

須知這玉川省内,除清源流和金宮外,奉遠的鐵臂堂和東靳的衛江幫都是威震一方的大勢豪強,雖不及龍圖山莊近年來名聲大噪,到底根基深厚,不容小觑。

鐵掌麒麟熊炎,渾天鬼呂奇這兩人更是足以震懾一方,舉足輕重的大豪傑,此番卻對二位姑娘恭敬有禮,謹小慎微,當真教人不敢相信。

褚淳餘見這二人在階前施拜的恭敬模樣,竟生恍如隔世之感。

熊炎和呂奇這兩個人他沒有交情,但鐵臂堂和衛江幫的大名在這玉川卻是如雷貫耳。順安镖局還在的時候,走镖押運要使水陸通行,免不得就要經過東靳和奉遠,他也曾親往厚禮拜山,雖然沒能如願見到本尊,也沒攀到什麼交情,但也求到他們給予方便,算是互通名姓,得到便利。

從他家破人亡之後,褚淳餘為女申冤,散盡家财,遍訪豪士,也曾求告到這兩人門下,怎奈這二人忌憚龍圖山莊勢大,不肯輕易開罪,便将财禮如數奉還,閉門謝客。

如今還不到一月,形勢竟已逆轉。

往日高不可攀的兩位豪強,平日裡心高氣傲的他們,現在卻拜在階下,甘為驅策。

此時此刻,褚淳餘總算感受到什麼是名門正宗,什麼是後生可畏。武林巨擘劍宗和小小的順安镖局之間差距之大,不異天壤之别!

熊炎看似性情乖張暴戾,此時竟也主動請罪:“我等奉命而來,馳援未及,讓二位受驚,遷延之罪,還望風首座和大小姐海涵。”

風劍心道:“此事不能怪二位,是我擔憂師姐,心切先行,二位前輩來得正是時候。”

金虞笑道:“哈哈,我還道風師妹到哪裡去了?原來是去搬援兵啦?好好好,這次我看申老兒如何能走脫?”

洛清依這時上前一步,她姿容端正,擡手道:“熊堂主,呂幫主,仗義馳援,不勝感激,還有衆位都快快請起吧。”

熊炎呂奇長身直立,各幫衆也随之站起。呂奇先道:“我等身受劍宗的大恩,大小姐但有差遣,我衛江幫當無有不從!”

“鐵臂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罷,二人轉過身去,直面申謀遠等衆。呂奇佝偻着身體,從覆面的長發裡擡起陰恻恻的眼睛盯着衆人,撫須獰笑道:“憑你們這班烏合之衆,也敢在劍宗少主面前狂言造次,出言不遜?申謀遠,你好像有點太過得意忘形了吧?”

呂奇身量瘦長,形态佝偻,看着似乎弱不禁風,但據說其“鬼影神功”造詣極高,能在神不知,鬼不覺間取人性命,猶如探囊取物。

熊炎人如其貌,性烈如火,豪爽莽直,見面前衆人還在猶疑不定,登時怒目圓睜,厲聲喝道:“你們這班小卒,還不棄械受執,更待何時?若要負隅頑抗,垂死掙紮,那就休怪某等到時刀劍無眼,枉送自家性命!”

說罷,兩條長臂抖動,銅環锵啷作響,如敲喪鐘,令人心驚膽寒。熊炎是擅使鐵骨奔雷拳的高手,一對鐵臂銅拳,顯赫西南。就那兩條臂膀橫掃的力量,開山裂石不過等閑,一拳就能敲碎人的腦袋!

龍圖山莊衆屬聽聞此言,駭然心驚。當今形勢,也是再明白不過的。沒想到在這玉川鼎鼎大名的奉遠鐵臂堂和東靳的衛江幫都在劍宗的麾下效命,聽憑大小姐的差遣。

劍宗無愧是西南第一大宗,那是能和佛道二宗齊名江湖的名門大派,當真是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衆莊客不由悄然側目申家父子,心中生出頗多思量。現在形勢是敵衆我寡,對方還有天衣這種級别的絕頂強者坐鎮,龍圖山莊看着那是絕無勝算的。他們不是山莊豢養的死士,不過是前來投靠的門客,又何必以命相搏,自絕生路?

各人暗中面面相觑,互換眼色,此時已有退意。

申謀遠的面色忽青忽白,盯着府前,神情陰沉,未發一言。

原本單論天衣就可以說沒有戰勝的可能,如今劍宗的馳援已到,要想脫身就更是千難萬難!

申子孝膽寒畏怯,雖然目露兇光,那也是色厲内荏,外強中幹。看來龍圖山莊的基業就要毀于一旦,但他自家的性命可要想法周全。

熊炎須發皆張,好似一團烈焰,怒聲高吼道:“爾等還不棄械受縛,更待何時?可要與某一戰!”

說罷,欺身近前,兩條臂膀青筋暴起,猶如憤怒的獅王般怒不可遏,勢不可擋!

忽聽當啷聲響,有人心驚膽駭,兵器脫手落地,索性就跪地乞求道,“我,我,是小的有眼無珠,冒犯大小姐的仙駕,望小姐恕罪!”

既有一人如此,旁人緊随其後,棄械之聲不絕于耳,未多時台階下處就跪倒成片,衆屬皆道:“我等識人不清,為虎作伥,望大小姐恕罪!”

洛清依居高俯視階前群豪,衆屬連忙跪伏在地,瑟瑟發抖。場中唯有申家父子和淩雲道人以及南橋浪客劉文一還勉強站定,作出戒備之勢。

百刀客郎嚴慶更是五體投地,叩首卑微拜道:“大小姐仙駕明鑒,我等皆受這奸人蒙蔽,無意觸犯仙顔。幸得大小姐明察秋毫,我等今日方知此賊竟如此喪心病狂,膽敢陰圖謀反,實是罪該萬死!”

衆屬随道:“我等觸犯仙顔,望乞恕罪!”

“我等觸犯仙顔,望乞恕罪!”

洛清依心中輕歎,隻道是世态炎涼,盡是些趨炎附勢之輩。先前還想要拿她們的首級去揚名立萬,現在見勢不妙,這些所謂的江湖豪傑便紛紛倒戈相向,實在令人唏噓。

申謀遠冷眼看着滿地跪着的莊屬,居然不怒反笑,他冷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好個遭人蒙蔽,有眼無珠!終究是群蛇鼠之輩,不足以與吾共謀也!”

“諸位還記得嗎?當初你們想要依附投靠時,是何等的阿谀切切?山莊得勢之後,諸位又是怎樣的在外面耀武揚威?現在形勢急轉直下,我申某人還沒死呢,各位就忙着替自己尋好去處了?”

郎嚴慶見他面色漲紅,已知他這是動起真怒來。申謀遠素日積威尤甚,此時聽他訓斥,衆屬不由心膽俱顫,膝行退步,未敢與之直視。

申子孝輕蔑冷笑,啐聲道:“呸!這群窩囊廢!沒想到我們父子有眼無珠,浪費這麼多的錢銀卻養出你們這群貪生怕死的狗材!早知道,還不如拿去喂狗!”

衆屬聞言,當時既羞且怒。但無奈申子孝所言正是,他們也不敢在洛大小姐面前放肆,遂一時莫敢辯駁。

申謀遠還沒将熊炎和呂奇放在眼裡,他直視着風劍心和洛清依,恨聲道:“老夫十年苦心謀劃,想不到今日就栽在你們這些小姑娘手裡,當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也難怪……也難怪……”

說着,忽然開始嘿嘿冷笑起來。

洛清依斂眉,道:“你笑什麼?”

申謀遠盯着她,神情詭異,“笑你不自量力,螳臂當車!你以為事情到此結束了嗎?老夫不過他們埋在西南的一枚小小棋子而已!今日好叫你們知道,這時間的命數是早已注定的,亂世就要到來啦!就憑你們這些小娃娃還能左右天下大勢嗎?老夫不過是順天而行,而你們的下場,便不遠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衆人聞言,神色驚疑。

“你說什麼?”風劍心忽然有不安的預感,“你到底是誰?”

金虞指他罵道:“老賊!現在你已是階下之囚,竟還在此妖言惑衆,危言聳聽,若是跪下受縛還自罷了,否則頃刻之間,就要你們這對父子粉身碎骨!”

誰知申謀遠聞言更加放聲長笑,像是聽到什麼滑稽的笑話,笑聲收住,申謀遠目視金虞,冷笑道:“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憑你們還留不住老夫!左右動手吧!”

一聲叫罷,申謀遠寬袖揮擺,數枚暗器急如星火直奔金虞的面門,破空之聲猶如哨響!

青年沒防這老賊有此一着,登時臉色驟變。

申謀遠畢竟是東湖豪強,武功甚高,出手如電,金虞頃刻之間,竟然措手不及。眼見暗器襲來,金虞就要遭殃!

就在這要命的時刻,蓦地一劍掠過金虞的面頰,劍鋒寒氣迫人,直與那數枚暗器相觸。電光火石之間,金虞瞪眼看清那些暗器,竟是三五枚黑色鋼珠模樣,心念電轉,暗暗叫糟!

果然,那些黑珠撞到劍上,突然炸裂,火光驟閃,爆出陣陣轟鳴,猶如驚雷旁落,當真震聾發聩。

一時濃煙滾滾,炸得群豪人仰馬翻,龍圖山莊的衆屬趁亂亡命奔逃。鐵臂堂和衛江幫兩派人馬大亂陣腳,這時竟抵攔不住。

誰也沒想到,申謀遠居然還藏着這等殺招!

發出的那數枚黑色鋼珠居然是威力驚人的霹靂雷珠!

風劍心挺身在前,以劍擋住暗器,雷珠轟然爆炸,霜翎劍險些脫手,發出陣陣铮鳴。

其實對風劍心來說,火雷子的威力那還不算什麼,就是轟隆炸裂的巨響實在是震耳欲聾。她的五感六識本就遠在常人之上,這驚雷似的巨響非要徹底摧毀她的聽覺不可!

好在風劍心五感卓越,本能異常,就在雷珠和長劍相觸的瞬間就已經知知到不妙,等她見到火光之時,立刻就遮蔽掉五感六識,這樣總算逃過劫難。

事出突然,這讓風劍心現在還心有餘悸。

還沒等到風劍心站定,殺氣陡起,刺的肌骨生寒。左邊一把拂塵,右邊一柄竹劍蓦地從滾滾濃煙中刺出,直擊風劍心和洛清依兩人。他們的時機和攻擊的方位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可見是早有預謀。

風劍心立刻意識到這是淩雲道人和南橋浪客殺來。但見那把拂塵,勁力凝灌,根根塵絲盡皆筆直,直似鋼絲金針般,足以穿肌刺骨,摧心裂肺,兇險異常。那柄竹劍鋒刃輕薄銳利,出劍更是疾快,足以傷人無聲,奪命無形,不過瞬息已到風劍心的面前,端的險要。

這兩人俱是江湖已久的高手,身懷絕技,出手不凡。

然而天衣的武功造詣更是令人高山仰止。縱然有刹那的始料未及,也絕不是能這麼輕易就戰勝的人物!

風劍心斂眉凝眸,五感倏張,櫻唇沉聲說道:“來得好!”

境界在瞬間擴張,真氣陡然外逸,直如狂風驟起,氣浪滔天,吹散場中彌漫的硝煙塵霧。

淩雲道人和南橋浪客此時還身在半空,作蒼鷹搏兔狀,瞬息就現出真形,還未及驚愕,身體被風劍心的境界所攝,竟不能動彈半分!

天衣就站在原處,霜翎劍出直有遮天蔽日之勢,幻出萬道劍影,暴起疾風,那兩人的身體動也不動,就好似硬生生撞進這漫天劍幕當中,被卷進劍光的洪流裡,此刻就連閉眼都是奢望!

霎時心生悔恨,暗道:吾命休矣!

但聽金鐵交鳴之聲紛亂如雨,轟然铮響,淩雲道人和南橋浪客立時口噴血箭,倒飛出去,在地面滾動數圈,已是衣衫褴褛,遍體鱗傷。

一招落敗,生死不明。

這邊發生的變故太快,一招一式都在電光石火之間,龍圖山莊衆屬四散奔逃,竟是沒有注意到這邊。

唯有熊炎和呂奇在洛清依左右護衛,見到這一合之間的交鋒。就看到少女随意揮劍,還沒看清這其中的一招半式,那兩人就突然吐血,重傷倒跌出去。這等玄異莫測的武功,當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冷汗直流。

就由此劍便能知天衣之名絕非虛傳,風劍心的武功,早已臻至鬼神莫測之境!

二位當家掌事的互換眼神,滿目皆是心驚膽寒之色,更堅定唯劍宗馬首是瞻之心,不敢生出半點反叛之意。

等風劍心擊退兩位高手,凝眸看時,場中卻早已不見申家父子的蹤影。想必他們早在火雷炸響,激起漫天煙塵之時就已逃去。

“想走?”

天衣即刻将氣機擴張至二十丈外,五感六識感應之處,隐隐有人的動靜。

這時她隻要張開境界,就能憑藉威壓将申家父子留住,或者使出“九天十地追魂劍”中的“極天罔地鎖魂劍”将他們困住!但境界一旦展開,威能極其霸道,像褚淳餘這種姑且不論,武功低微的人可能會被這股威壓活活碾碎四肢百骸和五髒六腑,更别說她的身後就是洛清依。

風劍心立刻施展縱月移星的身法追過去,淡紫衣裳幻出一道殘影,直擊申家父子。

就在此時,混亂嘈雜的人聲中忽然傳來暗器破空的風響,直奔她面門襲來。她在半空身形頓止,纖腰旋動,回身一劍将三枚暗器擊落。

眼角餘光又見數點翠綠星芒激射而出,直向洛清依射去,那暗器顯然是淬過毒的。這讓她心腔驟緊,當即身如紫電,人未到而劍先至,霜翎劃出漫天劍幕,擊鐵之聲疊起,□□枚快镖當啷落地。

風劍心還在心有餘悸,腳步還未落穩,面前倏忽閃出道人影來!這人包頭蒙面,一襲黑色勁裝,身着手甲護腿。他來的極快,出手更是既準又狠,左手手執短刺,右手按住柄端,直往天衣的心口推刺!

風劍心暗暗心驚,此人隐匿藏行之精湛,身法移速之詭秘是她初出江湖以來僅見。若論身法之快,恐怕還要在那些邪道宗師之上!

天衣暗道,天下之大,果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心中驚異,出手卻未遲疑。那黑衣刺客身法隐遁之術雖然絕妙,但風劍心可是先天境界的絕頂強者。她身先意動,發在意先,那角度極為兇險緻命的一擊正教天衣左手扣住,停在少女心口不足半寸處,就好似撞到銅牆鐵壁般,不能再深入半分!

這名黑衣刺客的身法一流,招式奇詭,若是用來暗殺取命,怕是手到擒來,易如反掌。

奈何他這次的對手是風劍心。以十七歲之齡就已踏入先天境界的天衣。她們之間的修為境界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武功造詣更是天壤之别。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縱然再快再奇的身法也沒有半點優勢!

風劍心站在原處,垂眸看去,那柄短刺似的兇器邊緣泛着綠芒,顯然塗有劇毒。此人殺人取命的手段如此陰狠歹毒,少女心中暗怒,沒再留情。

那刺客但覺少女那五根蔥白玉指就好似鐵夾銅鉗般慢慢收緊,手甲包覆着的腕骨發出啪咧啪咧,那種骨頭開始碎裂的聲響。刺客立時瞪圓眼珠,口中發出呼哧呼哧的怪叫,顯然痛苦至極。

風劍心眼眸驟縮,隐露寒光,擡起霜翎劍斬向敵人的手臂。眼見刺客即将鮮血四濺,斷手殘肢,黑衣人眼裡,滿是驚恐惶惶之色。

天衣這招不過是在恫吓敵人,否則以她的武功,就怕那名黑衣刺客連劍都不會看到,他的手臂就已經肢體分離。

就在這時,風劍心但覺她抓着的那條左臂突然發出劇烈的震動,“砰”的聲響,一股白煙過後,風劍心左手扣住的竟就剩一副軟皮手甲和一支落地的黝黑短刺!

她迅速張開五感六識,那人卻早已退到兩丈之外,随着一聲爆響,驟起滾滾濃煙。等到那陣煙霧稍微散去,神秘的黑衣人也早已逃之夭夭。

受他這番延阻,申家父子再無蹤迹。

雁妃晚精心設計的巧彀,到頭來還是讓罪魁禍首走脫,實在是令人懊喪。尤其是熊炎和呂奇二位,在他們的重重合圍之中竟還教申謀遠那老兒全身而退,這讓他們感到臉面無光。

見到這群四散奔逃的山莊門客,熊炎和呂奇立刻率衆截擊,洛清依說道:“申謀遠父子是主犯,如今罪魁禍首潛逃,先抓住這些烏合之衆,等查明内情,再将他們移交官府,再做區處吧。”

“是!”

二人連忙告罪:“是我等無能,竟使申家二賊走脫!請大小姐恕罪!”

洛清依擡手讓他們起來,“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這也不能怪二位前輩。”

熊炎呂奇聞言面色稍霁,當即命令将龍圖山莊這班烏合之衆放走,還立刻派遣心腹領着人去追截申氏。

雖然有天衣在場,但他們也怕洛清依身邊無人可用,申謀遠要是再有毒計,他們怕是應接不暇,索性留在洛清依身邊,随時聽用。

洛清依走到風劍心身前,關切的将她仔仔細細打量過好幾遍,見她手裡還扣着那副手甲,柔聲問道:“心兒,你沒受傷吧?”

風劍心垂眸沮喪的道:“師姐,我不該遲疑的,結果放跑了惡人……”

洛清依伸出手梳理她被爆炸的沖擊吹亂的鬓發,輕笑道:“你沒事就好,懲奸除惡,來日方長,你何必苛責自己?若非心兒,金師兄和我恐怕都有性命之虞。”

而且,她能明顯的感覺到,小師妹因為顧忌着她們在場,根本沒有使出真本事來。

風劍心聽她柔聲軟語的安慰,也終是釋懷的笑。

金虞猶豫迷惑的走過來,洛清依見他似是滿懷心事,問道:“金師兄?你難道是被那響雷驚住,還沒回過神來?”

金虞搖搖腦袋,拱手向風劍心謝道:“風師妹,救命之恩,愚兄沒齒難忘。但,但……”

素來快言快語的金虞如此猶豫,風劍心疑道:“金師兄,有話不妨直說。”

金虞道:“師妹可曾看清,申謀遠所發的雷珠,那些雷珠是什麼模樣?”

風劍心與洛清依相視,怪道:“雷珠就是雷珠,哪裡還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嗎?”

金虞說道:“師妹有所不知,将火藥制成雷珠,一擲即發這需要極其精湛的技藝,江湖上能造出這種雷珠的人本來就屈指可數,他們在門派中深受倚重。就算能造出雷珠,但因其威力有限,多數會用來逃遁或者作疑兵之用,像是申謀遠所使的這種雷珠,威力大到足以殺傷人命的,更是駭人聽聞。”

風劍心和洛清依初出江湖,見聞有限,現在聽金虞如此說道,轉念細想,皆深以為然。要是暗器高手随手制作的雷珠都有這種威力,那豈不是說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都能随意殺傷那些武林高手?

洛清依道:“師兄的意思是說,東湖的申謀遠,就和這樣的能人巧匠有勾結?”

金虞哂笑,“不巧,我就認識這樣一位能匠,也親眼見過這種霹靂雷珠。”

洛清依和風劍心驚異,連忙問道:“是誰?”

金虞沉着臉色:“他就是七殺閣的第四位閣主,号稱火煞的祁燒……”

“我親眼見過,祁燒和藥師城蕭無策交手時,最後脫身遁走使的就是這種雷珠,通體漆黑,破空時如有哨響。”

風劍心回想起來,沉吟道:“确有類似的哨聲,我還以為這種霹靂雷珠都是這樣的。”

七殺閣的祁燒……

洛清依凝神思量,神色有隐隐的憂慮,她道:“先不論金師兄的推測是否正确,若是真的不幸言中,龍圖山莊這件事情恐怕絕非我們所見的那樣簡單。”

金虞道:“沒錯,還記得申謀遠當時說的話嗎?他說,他隻是被安插到西南的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後黑手的力量恐怕比我們想象的要大的多……”

三人面色凝重,有種她們堪堪觸碰到一鱗半爪的,深不可測的恐懼。

“區區龍圖山莊,就敢結黨聚衆,鑄賣刀兵,莫非他們真的要圖謀造反?非但如此,申家父子甚至還勾結真理,私連南疆,還跟七殺閣的人暗通款曲……還有那名神秘的黑衣殺手呢?他又是誰的勢力?還有多少我們不知道的邪道大宗牽連其中?能和如此衆多,錯綜複雜的邪道勢力交結謀合,申家父子在這裡到底扮演着什麼角色?”

她們已經隐隐感到陰謀和不安,“我有預感,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正在發生,這次暴露出來的,不過是這個巨大陰謀的一鱗半爪而已,申家父子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馬前卒。這座龍圖山莊的背後必然隐藏着極大的勢力。”

金虞歎息道:“沒錯,我現在也有這樣的感覺。希望雁師妹她們去刺探龍圖山莊的計劃能……”

“不好!”

他話還沒說完,洛清依和雁妃晚忽然臉色煞白,齊道糟糕。

“怎麼啦?”

洛清依眼神憂懼,道:“申謀遠他們早有準備,他們能深入彀中還全身而退,那山莊之内又豈會毫無防範?若他真和西域南疆的各方勢力皆有勾結,三師妹此刻孤身犯險,怕是正中下懷!”

金虞聞言色變,熊炎呂奇見勢不妙,都圍将過來,風劍心将黑衣人手甲的短刺交給金虞。

“這裡有勞金師兄主持善後,恐三師姐有失,我和師姐先行一步。”

洛清依向熊炎呂奇命道:“煩請二位不辭辛苦,立刻馳援龍圖山莊。”

“我等遵命!”

風劍心和洛清依當時疾行入院,瞬息,二騎齊出,快馬催缰,急往燕子湖的龍圖山莊而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再說昨夜雁妃晚拟定計策,又和劍宗等人反複确定,藉由順安镖局的令旗調虎離山,引申家父子進城。而風劍心則連夜出城,以天樞劍令往東靳和奉遠兩處調遣人馬,意圖要将龍圖山莊衆屬一網成擒。

與此同時,雁妃晚立刻返回東郊燕子湖,等見到龍圖山莊傾巢而出之後,趁山莊守備空虛之時,由她負責解救拘役在山莊内的良工巧匠,截獲工場鑄造的軍器刀兵。

到時人證物證俱在,申謀遠縱是再巧言令色也無力回天。

在這項行動中,對人員的分配安排,洛清依和風劍心素來是行則連輿,止則接席,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再者說,要是申謀遠率部進城,合圍東花街,那劍宗一行中,能力壓群豪,将罪魁禍首生擒者,唯風劍心而已。

因而,鎮守原地,護衛洛清依的職責非天衣莫屬,而聲東擊西的任務就要交到雁妃晚手裡。

玲珑主動承擔潛入龍圖山莊的任務,允天遊就說道:“龍圖山莊不異龍潭虎穴,不能輕疏大意,申老兒更是奸滑狡詐,師妹此行未必就能萬無一失。師兄不才,願毛遂自薦,與師妹同行。”

允天遊這人心思活絡,心中早有計較。洛清依和風劍心素來焦不離孟,這位七師妹的武功絕高,但有她在,就沒他金劍遊龍的用武之地。不如和三師妹同行,就算沒有和佳人親近,英雄救美的機會,若能大破龍圖山莊,那他允天遊也算威震西南,名傳宇内!

誰知他剛開口,雁妃晚都來不及拒絕,舒綠喬就道:“這裡有風妹妹坐鎮,料也無妨,龍圖山莊既然險惡,你們同往也甚是勢單力孤,不若再加我去罷?”

她氣勢洶洶的盯着雁妃晚的模樣,就像是假若玲珑拒絕,她就要撲上來咬人似的。

洛清依和風劍心看着舒綠喬那如嬌似嗔的哀怨眼神,再看看雁妃晚滿臉的無奈縱容,最後隻能輕歎颔首的情态,她們心知肚明得暗暗好笑。

她們這位三師姐,三師妹足智多謀,神機妙算,偏是惹來這身說不清,道不明的桃花債。

二師兄和八師叔也就罷了,舒姐姐對她那也是一往情深,再看看現在站着的,不時往雁妃晚這邊看過來,眼神滿是欣賞的金虞……

唉,三師姐的桃花現在都能湊出一桌人啦。

允天遊見這綠衣少女眼神兇狠的盯着他的心上人,還道是舒綠喬正在為他争風吃醋,這才對三師妹有如此敵意,不禁暗暗得意。

計劃拟定,雁妃晚和舒綠喬以及允天遊三人當即趁天色未明,立刻乘馬疾行,走東門出城後避開來時的道路,直奔龍圖山莊。

等快山莊時,三人唯恐行迹敗露,将駿馬栓在林中,棄馬潛行,将身形隐藏在和後山接延的深山之内。

雁妃晚她們尋到一處隐秘的豁口,從這個角度居高臨下,就能将山莊出入口處的一切風吹草動盡收眼底,而從下往上觀測卻是視覺盲區,是絕難暴露行藏的。

允天遊心浮氣躁,行事不夠穩重,還沒潛伏多久,就耐不住性的三番五次想跟師妹說話,都被雁妃晚冷眼止住,“二師兄,現在是正事要緊,沒事的話煩請噤聲。”

允天遊當時就沒敢再說話。舒綠喬見雁妃晚對允天遊冷言冷語,那臭小子灰頭土臉的,不由暗暗欣喜,一時忘形,竟悄悄摸索着想要去牽雁妃晚的柔荑。誰知入手處卻是輕薄的衣裳,和指尖觸碰到的溫暖綿滑的曲線,她還沒意識這是什麼就被人立刻攥住手腕。

舒綠喬這才意識到她剛剛這麼一摸,居然是摸到雁妃晚的腿上啦?

鳴鳳登時耳根燙熱,心跳如雷,垂着眸哪裡還敢正眼看她?也因着允天遊還在,雁妃晚不好當場發作,隻能潮紅着面頰,送與她惡狠狠的兩記眼刀,倒像欲拒還迎也似。

舒綠喬芳心蠢動,心猿意馬,差點忍不住想要再摸一把,要不是雁妃晚那對要剁她爪子的眼睛警告她,舒綠喬還真不一定能控制的住。

直至天将蒙亮,數名莊丁将申茂救回來,再過片刻,就聽見莊中隆隆擂鼓,申謀遠開始點兵聚将,召集人馬,火急火燎浩浩蕩蕩的出發,料想就是找順安镖局的晦氣去的。

雁妃晚道:“我和舒姑娘入莊去探聽其中虛實,至于這後山工場的那些工匠,恐怕就要拜托師兄搭救了。”

舒綠喬聽她稱呼“舒姑娘”,還有有些高興的,總好過生疏的“舒大小姐”強吧?登時就眼角彎彎,滿目桃花似的,心底軟軟熱熱。

允天遊一聽此言,不解道:“緣何要分頭行事?偏讓我去救那些工匠?”

雁妃晚看着他,疑問道:“打鐵鑄造需用熔爐,工場悶熱難耐,匠人都是光身赤膊的,我們都是女子,此情此景,叫我們情何以堪?”

允天遊細想,确實是這個道理。

雁妃晚繼續說道:“再者說,拯救無辜的百姓,本就是俠客所為,這些人若是得救,必會對師兄的所作所為感恩戴德,廣頌俠名。到那時師兄聲名遠播,傳到七星頂上,太師父和三師叔也面上有光不是?”

允天遊聽她這話,登時心花怒放,當即就要來抓雁妃晚的手腕。玲珑不動聲色的避過,他竟也毫不在意,歡喜道:“師妹原是這樣為我着想的,考慮得如此周到,師兄真是感激不盡,你們在這裡小心在意,某這便去也。”

允天遊真無愧遊龍之名,當真矯若遊龍,起若驚鴻,不過數次騰空轉躍,身形就已消失在密林深處,當時沒見蹤影。

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騙……

雁妃晚輕舒口氣,轉過眼來就看見舒綠喬笑靥如花,滿臉意味深長的看着她,似有些許促狹之色。

雁妃晚當即就甩掉她的手,站起身來稍整衣裳,又恢複成那副端正矜持的模樣。

舒綠喬也沒着惱,柔聲軟語的對着她揶揄道:“你三言兩語将他支走是為何故?唉……我居然不知道晚兒你這樣想要和我親近?”

雁妃晚登時冷起臉來,斂着眉嗔怒道:“少來,我不過是不想讓你難堪罷了,若是再敢動手動腳的,當心我砍掉你的爪子,将你從這裡扔下去!”

舒綠喬見她闆正臉色,也收斂起嬉笑,委屈道:“要是我跟你說,剛剛就是個意外……你,你會不會相信我啊?”

雁妃晚輕聲冷笑,顯然不信。

舒綠喬最受不得她這樣冷遇,一時意氣,居然也口不擇言起來,“哼,你不信我。你憑什麼不信我?你那些師兄師叔就有千般好萬般好,就連剛認識的那條臭金魚你也能對他和顔悅色。怎麼對我就是不屑一顧,棄如敝履?難道就,就因為我也是女孩子?偏偏還對你有非分之想?”

鳴鳳望着她那宛如拂曉般明豔的容顔,眼角泛紅,心中酸楚,這個人……

誰能想到當年的驚豔悸動,從此讓她魂牽夢繞,情根深種?

“我也知道這情離經叛道,天理難容,但情難自禁,一往而深,我又有什麼辦法?”

雁妃晚羽睫顫顫,聽她委屈可憐的言語,哀哀如泣,也覺胸腔悶悶滞痛,一時也不是滋味。

舒綠喬道:“雁妃晚,現在,我就問你一句話,我……我在你心裡,是不是真的沒有一點機會?”

玲珑本是果斷決絕的性子,但當她擡眼看到舒綠喬低眉垂眼,瑟瑟縮縮的可憐模樣,絕情傷人的話到底沒說出來。

雁妃晚伸手撫着女人的顱頂,青絲如絹,思緒茫茫而來。

她本是一莊之主,享盡榮華富貴,如今甘願背棄恩人,孤身随自己四海飄零,若是真要與她恩斷義絕,她或許從此就再無依靠,往後又該如何自處?

一念及此,反倒如釋重負,雁妃晚輕聲柔語的好言安慰道:“你啊,也是做過一莊之主的人啊,偏是這樣的小孩氣性……”

舒綠喬擡起臉來要與她說話,就聽雁妃晚道:“情之一字,不過一晌貪歡,你怎麼知道,你,對我真的就是……那種的……”

玲珑再是心機剔透,終究是個未經情事的姑娘,情愛二字未曾輕易出口,就已生出幾分少見的羞澀與窘迫來。

舒綠喬有些生氣,更有些苦澀,她還想逃?

“我現在是十九歲,不是十歲九歲,難道我會連姐妹和情人的關系也分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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