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我和大家不同，我隻需要保護好這裡的人就行，至于住在什麼地方，哪都一樣。”顧茗解釋道:“因為大家說工具有工具應該待的地方。”
“那就讓他們這樣對你?”祁連為顧茗抱不平，“你就不想離開嗎？”
顧茗搖搖頭，她覺得這樣挺好的，她見過别人在安慰人的時候摸對方的腦袋，于是學着其他人的樣子摸了摸祁連的腦袋，“沒關系，我也沒有其他去處，這樣就很好。”
祁連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顧茗看不懂她的眼神，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看着自己。
“很晚了，該去睡覺了。”
祁連卻将門關上，擡頭看着顧茗，其中意思很明顯。
“你要和我睡?”
祁連點點頭，脫下外套放在一旁，直接躺上去，床有點小，平常睡顧茗一個人正好，加一個人明顯有點擠。
“可以，我睡覺不會亂動，你可以再靠近一點，不要掉下去。”顧茗關了燈，房間内一片漆黑，窸窸窣窣了一會，脫掉褲子，掀開被子躺在了祁連旁邊。
很快她翻身面對祁連側躺着，手繞過祁連，确定了一下床沿的位置，祁連躺在了最邊上，在過去一點就會掉下去。
顧茗第一次覺得床很小，将人往懷裡攬過來，說道:“小心别掉下去，床不太大。”
直到顧茗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祁連也絲毫沒有睡意，她的雙手逐漸往上，慢慢掐住了顧茗的脖子。
手上的力道逐漸加大，脖子是個脆弱的地方，隻要在用力一點，顧茗的脖子就能被祁連掐斷。
她知道顧茗此刻肯定醒着，為什麼她不反抗，祁連心中隻有這個疑問。
祁連最後還是放開了手，在顧茗脖子上留下了很深的掐痕。
重新呼吸到空氣的顧茗不動聲色的深呼吸一口氣，胸膛的起伏讓她漏了餡，說話的聲音也因此有些沙啞，“别擔心，我不會傷害你。”
說完才輕輕拍着祁連的後背，哄着讓她睡覺的話，“如果你想殺了我的話，也請先睡一覺，保持充沛的精力才行。”
“誰想殺你你都同意嗎？”祁連問，她想知道顧茗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原本确實想殺掉顧茗，畢竟這個人看起來不太聰明，對自己用處不大。
但接觸到後反倒覺得這個人太可憐，做什麼都不反抗。
“不會，因為我覺得你并不會殺我。”顧茗輕輕拍着祁連的背，“但是被你殺死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最好是這樣。”祁連傲嬌的回應顧茗，“睡覺。”
這确實是顧茗的真心話，日複一日的生活，沒有任何不同，未來的日子都大相徑庭，祁連的出現改變了這重複的生活。
看見祁連的第一眼，就那一秒，她的目光就已經被這個人占據。
顧茗相信從今以後的日子絕對會不一樣，她很期待接下來有這位少女陪伴的生活。
第二天當顧茗睜開眼時，發現祁連醒的更早，正盯着自己看。
“早上好，你現在還想殺了我嗎？”顧茗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祁連問道，難道被殺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嗎？
“因為你沒睡好，你在想事情，也許就是要殺我。”顧茗解釋道。
“我現在不想殺你了。”祁連說道，她不難猜到，如果真的說現在還想殺她，顧茗也許真的會讓自己動手。
“那需要我做什麼嗎？”顧茗起身，如果她沒事了，那自己就去找博士抽血，然後去巡邏了。
“親我。”這樣無理的要求，不會有人同意的，但她沒想到顧茗會同意。
“好。”顧茗毫不猶豫的俯身在祁連額頭輕輕停留，片刻後移開，請示道:“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别人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嗎？”
“不會。”顧茗搖搖頭，說道:“因為是你我才做的，而且别人不會讓我這樣，更不會心安理得的和我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裡。”
“你很不一樣，你是唯一一個靠近我，同樣也是我想靠近的，所以你說的我都會做。”顧茗沒想到見到她後，短短一天不到，自己的心境變化會如此大。
“我想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想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
……祁連沒有說話，這個人除了命令以外真的不知道任何事，她甚至被剝奪了思考的能力。
聯盟真是越來越絕對了，就這麼害怕再出一個自己嗎？
祁連内心嘲笑着聯盟，既然如此，就由她來教會顧茗一切，讓你們自認為最安全的工具來摧毀你們。
越是想要控制的東西，就越不容易控制，聽話的工具一旦反抗起來，等待他們的就是死亡。
顧茗照例去抽血，祁連也跟在旁邊等着，見到瑪特拿出半個手臂長的針管時，睜大了眼睛。
顧茗習以為常的撸起袖子，露出胳膊，平靜的等着抽血，見祁連情緒不對，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将她的眼睛擋住。
等抽完血才将手移開。
祁連滿臉敵意的看着瑪特，給顧茗休息的地方，這樣毫無人性的抽血方式，都不像是對待一個人。
瑪特将顧茗剛才的所作所為和祁連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她對着顧茗命令道:“看緊她，從現在開始，别讓她離開你視線半步。”
顧茗會關心她人是好事，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不好的是隻關注祁連，這不是一件好事。
瑪特打量着祁連，隻看了一眼，那份血液結果印象深刻的記在腦海裡。
感染者，純粹的感染者，她已經完全不屬于人的範疇了。
“我明白了。”顧茗沒有絲毫遲疑，回答道。
不會問任何原因，因為這是下達給她的任務，不需要對此有質疑。
當然，即使沒有這個任務，顧茗也會這樣。
接下來的每一天，祁連一直在顧茗身邊，巡邏、訓練、吃飯、睡覺，甚至連洗澡兩人都會在一塊。
祁連能感覺到顧茗在悄然改變，特别是對待自己時，總會莫名其妙的笑着。
這可不像看住一個人的狀态。
天色很暗沉，馬上就要暴雪了，顧茗難得空閑，和祁連閑散到了天台，這裡視野很好，基本上不會有人來。
祁連走到天台邊緣，這裡有護欄，手一撐坐在了欄杆上，這是一個危險的位置。
“你在想什麼？”祁連見顧茗發呆，她在看什麼?天空還是自己呢？
她倒希望是後者，不，她能肯定是後者。
“我在想，如果我也能被人在意……”顧茗搖了搖頭，似乎想将這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腦海。
“抱歉，我什麼都沒想。”顧茗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趕忙閉了嘴。
“有的，我會在意你。”祁連坐在欄杆上，雙手撐在旁邊微微向前傾，看着顧茗，眼裡流露的情感已經悄然改變。
此刻的心情早已和第一次見面時不一樣了。
“在意怎麼殺了我嗎?”顧茗很喜歡和祁連聊天，她可以毫無顧忌的說自己想說的話，講一些平常不能開的玩笑。
哪怕祁連說話的次數很少，在她身邊總能給自己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是這個實驗室裡任何人都無法帶來的感覺。
她依舊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
“以前是，但現在——”祁連伸手扯過顧茗的衣領，祁連看着柔弱，力氣卻出奇的大，迫使顧茗不得不貼近祁連。
顧茗一手撐着欄杆，另一隻手護着祁連，以防她掉下去。
祁連微微傾身，嘴唇貼近顧茗的耳朵，輕聲說道:“我要你永遠陪在我身邊。”
這句話仿佛是一道魔咒，讓顧茗的心跳瞬間加速。她感受着祁連呼出的熱氣，這仿佛是她站在雪原上唯一的熱量來源。
祁連的聲音很輕，每一個字卻重重的落入了顧茗的心底，激起一片漣漪。
她看着祁連的眼睛，她覺得祁連的眼睛很好看，藍色的，像天空一樣的顔色，那是隻有太陽出來時的碧藍天空的顔色。
她不明白永遠是多久，但她願意陪在祁連身邊。
“這就是在意嗎?”顧茗輕聲問道，又立刻給出答案，“好，我答應你。”
祁連聽了，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顧茗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如果可以她想一直不放開。
呼嘯的北風，夾雜着漫天的飛雪，肆意摧殘着一切，此刻這裡隻剩下她們彼此，以及角落裡還在運轉的監控。
祁連扯着衣領的手再一次拉近，讓顧茗幾乎貼在她臉上，在顧茗一臉疑惑的神情中，将她的嘴唇貼在了顧茗的唇上。
上下牙咬着顧茗嘴角用力一磕，唇角滲出血來。
“那我得在你身上打下一點屬于我的烙印。”祁連說完又湊上去将顧茗唇角慢慢滲出來的血一點點舔幹淨。
“傷口會好，留不了很久。”顧茗說道。
“那就記在心裡，永遠都不準忘。”祁連再次吻上來，多的是嘴裡淡淡的鐵鏽味。
“好。”顧茗說道:“我會記住的。”
顧茗将大衣外套敞開，把祁連圈在了自己懷裡，“你總是不喜歡穿外套，下雪了很冷。”
“因為你在，我不需要這些東西，你會為我遮蔽風雨的，對嗎？”
祁連縮在顧茗懷裡，眼神卻瞟向角落不起眼的監控，原本運轉正常的監控突然失靈，操作人員隻能無奈的望向身後的領導們。
“我會——”不等顧茗說完，腰間挂着的對講機突然出聲，打破甯靜。
“顧茗，馬上來會議室。”
是瑪特的聲音，顧茗不理解為什麼突然要自己去，以往開會甚至都不讓自己靠近。
顧茗說完看着祁連，剛要開口祁連就已經替自己做了決定，“快去快回，我就在這裡等你。”
“請稍等，我馬上來。”
顧茗回應了一句，臨走前顧茗将大衣披在祁連身上，摸了摸她的頭，“不會讓你久等的。”
“記住你說的話。”祁連強調着。
你是會聽從命令還是反抗呢？
顧茗，我很期待你反抗的那一天。
但不會是今天，對嗎？
現在的你還做不到反抗他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