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芽衣怔怔地注視着那雙綠眼睛。
和她一模一樣,從眼型到顔色都如出一轍的綠眼睛。
不,要真說起來,是她長了一雙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睛。
“婉婉……的孩子?”
這個綠眼睛的男人盯着她,注視着她的眼睛與她對視着,有些飄忽地這麼說着。在橘芽衣的觀察下,她隻覺得這個男人眼神清澈,帶着些疑惑,但說話給人一種呆滞,反應慢,不太聰明的樣子。
雖然他說的是一個問句,可并沒有要從她那裡尋求答案的意思。
“為什麼會一模一樣……”
“好奇怪,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自顧自地陷入了一個人的思想世界,思考時仿佛在自己的身邊建立起了一個屏蔽外界的屏障,将所有人都拒之門外,讓人無法靠近。
他認識她的母親江婉,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而他們幾乎一緻的眼睛更是說明着他與她,以及與江婉關系匪淺。
這是一個奇怪的男人。
橘芽衣想。
他很大概率是她的父親這一角色。
但她從前的人生中完全沒有一點這個人物的影子,哪怕是在被她曾遺忘的過去裡也絲毫未有痕迹。
經商賺錢那段時間養成的壞習慣讓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開始分析他,揣測他言行背後透露出來的信息。
首先能把身為夜兔的神威打飛,他的實力顯然不容小觑,根據他的唐裝穿着與背後的那把大傘,他是夜兔的可能性高達九成九,而想到對她眼睛執着的神威,上一個說她眼睛像某個人的神樂爸爸,那對父子如此表現的原因就已經很明顯了。
其次,他會直接打飛神威,也表示了在她與神威之間,他會天然地站在她這邊,而且令人意外的是,明明她被沖擊風波連帶着摔倒也不會有什麼,這個人卻還是拉了她一把,但從他提着她後衣領的動作來看,橘芽衣猜測他或許隻是對她有着下意識地保護,但并不意味着他有适當的體貼。
而從他自言自語,旁若無人的思考來看,或許是孤僻,不擅長與人相處留下的習慣。
啪嗒。
橘芽衣頓時警惕。
這個聲音……是碎石滾落的聲音。
果不其然,剛被打進牆壁裡的神威緩了過來,在他把自己從牆上扣下來的時候,被擊碎的牆壁部分成塊掉落。
砰的一聲,橘芽衣隻覺身旁忽然有一陣強勁的風,狠狠地刮着她的臉頰,讓她下意識伸出手去遮掩——這是神威以過快的速度沖過來使了一記踢擊,他的力道與速度掀起了這場可怕的風波,然而這沖擊卻被一隻手輕描淡寫地格擋住了。
就仿佛是一座無法撼動的大山,即使是他提在手裡的橘芽衣被這風刮的衣服亂飄,腳下因滞空而不穩,他也依然分毫未動。
這個人,很強。
并且目前最重要的是,他比神威強,并且更傾向于保護她。
盡管推測對方可能并不是多麼體貼,而且也不怎麼在意自己,但從目前他的行為來看,至少他不會不管她的死活,這樣就已經很能給她安全感了。
——畢竟夜兔這個種族,實在是太bug了。
“不可以對她出手哦,小辮子。”
他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不然,唔,我會很困擾的。”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這句話倒是聽出了他真切的困擾。
“是嗎?這個女人果然和你有關系,是你的孩子嗎?”
神威眯着眼,還是少年的他的模樣極具欺騙性,讓人覺得他隻是随口一問的單純的孩子。但顯然在場的觀衆沒人去欣賞他那張能降低人警惕,欺騙萬衆少女的娃娃臉。
“嗯……是還是不是呢……我想想……”
這麼說着的他,一下子又陷入了思考的漩渦。
“嗯,算了,比起那個,我好不容易抓到你,快來和我打一架吧!”
這句話落下,橘芽衣都能感覺到神威毫不掩飾,躍躍欲試的戰意,仿佛他那白瓷般肌膚下的血液都伴随着這句話變得沸騰滾燙。
“不要,你好煩。”
他把神威的腿拍開,終于将被提了半晌的橘芽衣放在了地上,松開了扯住她後衣領的手。
“你想打的話,你妹妹很快就能來陪你打了。”
提到妹妹這個話題,神威一下子就像是被戳了個洞的氣球一樣洩了氣。
“她太弱了。”
“哦。”
他看都不看神威一眼,而是專注地看着正簡單處理着身上小擦傷的橘芽衣。
“和我有什麼關系。”
橘芽衣表面上不顯,但心中已經默默加深了要趕緊離開這兩人的想法。
嗯……他是高手,他不怕神威生氣暴打,但她可不想再卷入這種紛争了。
放過她吧,她隻是個奶媽呀!
“真奇怪……”
他又用那種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了,但那種眼神,從先前到現在,他都隻是疑惑着,甚至是皺着眉不滿着,透露着幾分被惡心到的厭惡,而無論怎麼看都沒有一絲好奇。
但這位并不體貼先生顯然沒有絲毫向橘芽衣解釋說明的意思,他一臉“想不通就不想了”的輕松,然後一言不發突然就将橘芽衣扛麻袋一樣扛在了肩上,然後單手暴力打碎了牆壁直接跳了出去。
跳、跳了出去???
橘芽衣腦海裡閃過一串問号。
不是,啊?等等,啊??
一下子就給整的風中淩亂了。
而看出她的疑惑,這位自說自話先生“好心”解釋了一下。
“小丫頭要到了,他們兄妹打架沒意思,你太弱了,受傷會很麻煩。”
從他話裡透露的意思來看,指的是神樂很快就會和神威撞上,而且極大可能會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