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獲取“翔陽回家了”這個消息之後發出了真切的困乏信号,葵迷迷糊糊地要睡着,洗完澡的日向翔陽帶着一股清爽的涼意鑽進她的被窩,小聲地自言自語:“已經睡着了嗎?”
沒等到葵的回應,他又自己回答了自己:“好耶,今天早睡!”
日向拉過葵的手握住,小心翼翼地護在自己的胸前。
葵順勢往下滑了一點,頭從枕頭上離開,把臉放在他們交疊的手掌上面,埋進他的胸口。
日向沒有說話,側身往她這邊靠了一點,另一隻手護住她的頭,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葵想,她像是被狗養的人。
她感受到胸膛一陣沉悶的震動,是日向翔陽忍不住開口提議:“等到之後有時間了,一起出去旅遊吧?”
“好啊。”
日向抱着她對着漆黑的房間幻想,要去亞馬遜雨林,要去千湖沙漠,還要去伊瓜蘇瀑布……
說到就做到,日向真的往家裡搬回來一摞旅遊指南,認認真真地做起了筆記。
葵有時候覺得很有意思,即使已經是網絡和數字時代了,日向翔陽還是很習慣購買和閱讀紙質書籍。來巴西的時候,半個行李箱塞的都是運動和營養學的磚頭書。
在她看來,這點非常地日本。
偏偏平時所有人都會在剛認識日向翔陽沒多久之後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刻闆印象地評價在哪裡都吃得開的小狗“完全不像是日本人”,而葵則是“非常日本”、“日本人中的日本人”。
可是她知道,翔陽才是和日本沒什麼隔閡的人,而她是渴望離開故土熱地的不幸者。
*
旅遊攻略看了很多,結果依然是兩個人各自有事情要忙,日向翔陽又去了巴西的首都巴西利亞比賽,這次的隊友厲害,他們運氣也好,兩個人一場接着一場地赢下去,信息一條條地給她發,人卻很久沒回來。
葵下班後先去買菜,走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吹着長長管狀口哨的人擠到了旁邊,她在心裡罵馬上就要到來的狂歡節,突然又想到日向去年的狂歡節吃壞了肚子。
在外面比賽的話,有沒有好好吃飯呢?
遠處又有一群小孩揮舞着鞭子一樣的煙花蹦蹦跳跳地往這邊跑,細長的鞭子在空中四處亂甩,範圍很大,炸出噼裡啪啦的火花,不小心被濺到還是有點疼的,葵停了下來,把身體側向另一邊。
突然有人貼得離她很近,她警覺地擡頭去看,手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包,卻看見剛剛還在想念的橘子小狗就在自己面前,隻穿着一身簡單的白t,卻已經可以撐出飽滿的肌肉輪廓。
他笑着去接下葵手裡的袋子,葵眼角餘光看見淘氣的小孩帶着兇器飛速接近,還沒來得及提醒他小心,日向先聽見聲音,側頭掃了一眼,反應極快地把葵護在自己懷裡,兩隻手一邊勾着一個購物袋,卻完全不把這些重量當回事,擡手去捂她的耳朵。
購物袋讓葵看起來像是從腦袋後面長了兩隻大耳朵出來,又像是故意穿着誇張服飾的搞笑藝人,日向低頭看她,自己先忍不住“吭”地咧嘴笑出了聲。
小鳥遊葵擡眼去看日向,已經是近到連呼吸都已經交錯在一起的距離,她把視線從翔陽眯眯的笑眼、逆光發亮的發絲上挪開,日向的身後像是銀河,滿街都炸開了觸手可及的熾熱星光,卻不能傷她分毫。
葵看向他的時候,日向翔陽就突然忘記該怎麼笑了,嘴角一點點地掉下去,背着光的眸子沉成幽深的褐色,翻滾着壓抑不住的思念。
在巴西利亞天天發消息聊天的時候感覺還好,真的見到葵在自己面前,抿着嘴又害怕又好奇地從他的肩頭探出去看煙花,他竟然遲鈍地鼻子一酸,癟着嘴有點難過。
原來他比自己以為的都還要更想她。
小孩很快就跑遠了,隻留下刺鼻的煙味,日向沒有放下雙手,而是扳正了葵的臉,低下頭去親她。
日向翔陽的味道霸道地侵入葵的鼻腔,橘子小狗原來已經不是橘子味了,嘗起來像裡約的海風,濕潤,溫熱,帶點淡淡的鹹,唇舌像海裡的章魚怪物緊緊追逐糾纏住她。
小鳥遊葵擡手摸摸他顯出成熟輪廓的下颌,日向這才恢複了些許理智,深深呼了一口氣,依然是捧着她的臉,又長又慢地吻她。
是很溫柔的親吻,還有這個格外堅實的懷抱,雖然不大,但是剛好可以保護住她。
隻是——
“日向翔陽,”葵用力把他的頭往後掰開,叫的是全名,說明她很嚴肅,“如果要繼續親下去的話,能不能先把這兩個購物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