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76,她真的是很奇怪…不,很神奇的一個人。
有時候他覺得她的心思淺顯得一目了然,感情流露從來不加掩飾,更多的時候他卻又總弄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她的行為常常讓人摸不清她思維的邏輯,或許那本就沒有邏輯隻是随性而為吧,是他不該用自己的想法來推測她。
盡管推己及人在社交中是有利且高效的做法,無論是占據主導還是與人交善都必不可少,揣測他人的心意也是他所習慣的。
但放在76身上…
果然還是會顯得自以為是了吧,砂金自嘲地笑笑。
就在這時,安靜了許久的洞穴突然從頂上傳來震烈的聲響,像是有什麼堅硬而龐大的東西重重擊打在岩石上。
他警惕擡頭。伴随着石壁的崩解掉落,天空忽然打開出一個明亮的洞。刺目的光順着空隙傾瀉而下,驟然射入他已經習慣了黑暗環境的瞳孔,迫得他閉上了眼睛
——洞穴頂被外力人為破開了。
洞口嘩啦啦甩下來一截長長的繩梯,将将垂到地面。他借着石壁的陰影隐藏身形,仰頭觀察那個因距離過遠而顯得并不寬敞的孔洞,靜觀其變。
然後,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突然探了出來。
腦袋出聲了,用着大喊的方式和熟悉的聲音:“喂喂喂,能聽到嗎?能聽到嗎?”
他松了口氣。
果然是她,也隻能是她。
剛剛還在想的人突然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在眼前,就像她本人一樣總是不經意間出乎他所料,但他卻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
那家夥繼續喊着,聲音在洞穴中回蕩:“裡面的人聽着,你已經被包圍了。雖然我隻有一個人,但是我說是包圍就是包圍。
不僅如此,我還要綁架你,現在命你速速登上繩梯與我深入敵營。”
所以說,很多時候真的搞不明白她在想什麼,砂金好笑地歎了口氣,走出來站到了洞口下,抓住了繩梯。
————
“原本我是計劃按照客戶要求活捉你的。但你殺了我太多人,你不死的話難解弟兄們的怒火。”
按照對方要求把星艦開上太空後,我和砂金被一群對我又恨又怕的星際海盜押送到了他們那外表過于不羁的首領面前。
親眼見到的野人倒是沒有錄像裡那麼狂野,但語氣還是暴躁依舊,每個字都仿佛在彰顯他的濃濃惡意。
我習慣了,被人憎惡是我的宿命,我45度角擡頭望天花闆内心憂郁。
“為此我不惜舍下唯一的星艦隻為炸死你。可是臨下決定前我又改主意了,我打算見見你,看看殺了我這麼多人的到底是何等人物。”
野人的胡子随着說話上下起伏,我好奇地盯着那裡,試圖看清他胡子遮擋下的嘴巴。
但他一直不給我機會,不但如此,他還兇狠斥責我:
“結果就是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要我抓的那什麼卡羅就是你?!甚至還帶着個不知道哪來的小白臉!”他憤怒地一指砂金。
這野人怎麼還搞外貌歧視呢?就因為他自己沒有嗎?啧。
“我承認你是有幾分能力,但最後還不是落在老子手裡面,乖乖束手就擒?”
可能是我一直沒反駁給了他自信吧,他開始大言不慚了,好像他的炸星艦大計有多高明似的。
那星艦就是現在不自爆了也幾乎等于是毀了,讓他隻能屈居在這小飛船裡召見我。而我全須全尾站在這裡,聽他鼓吹自己那傷敵一百自損一千的妙計。
“事到如今,損失已經無法挽回,就算拿你去交差也換不回一艘新的星艦和我超過一半人手的命。”他好像恨得牙癢癢,又不能直接殺了我洩憤,看起來十分憋屈。
正是這種憋屈促使他用施舍的、洩憤的語氣開了口:
“我想好了。這樣吧,你臉蛋也長得不賴,既然是個女的,從此就跟着我服侍我為我效力。我可以對你網開一面不再追究,但是…我要你親手殺了你這個情人!”
啥玩意情人,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這種人際關系?
我困惑地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轉頭,一眼看到了被海盜小兵扣押的砂金。
呃……
知道你長得像野人,不知道你腦子也像野人啊?!你的大腦簡直有一種平滑無溝壑的愚蠢。
我一個小小保镖助理,一個雇傭兵打手,是個人都該看得出來我和砂金之間誰是主子吧!我何德何能找他做情人!首先他穿得就比我貴啊!
野人不知道我的心理活動,他一揮手,招來邊上一個還活着的小弟,丢給我一把鈍匕首。自顧自坐下來擺出看好戲的表情,比了個手勢:
“請吧。相信在小白臉和自己的性命之間,是個人都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我:……
“怎麼,你不會是舍不得吧?為了這麼一個…”他挑剔鄙夷的目光對着砂金上下打量,可能是實在無法貶低砂金那張臉,最後隻能恨恨說道:“為了這麼一個隻有臉能看的男人?哼,他這麼瘦弱,能滿足你嗎?”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看向野人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絲敬意。那份敬意在左眼裡寫着“見過找死的”,在右眼裡寫着“沒見過這麼想死的”。
我看到一直低眉順眼沒吭聲的砂金擡頭笑了,笑得癫癫的,看得出他美妙的精神狀态:“既然如此,要不要賭一把?就賭是我先死…還是你先死?”
我猛拍腦門:我就知道。
我在心中怒斥那破海盜:可以理解你自個長得難以入目就嫉妒人家漂亮,但是你說你惹誰不好,比如說你惹我也就是死一死,為什麼要想不開惹他啊!
他是你能惹的嗎?!他是你惹得起的嗎?!我說我們這種沒有腦子的人,遇到有腦子的不躲遠點還上趕着送上去,那不傻X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