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海洋的左眼突然隐隐作痛。
“這怎麼攔上了?”高杉邊問走到到警戒線旁。
一陣的酸臭,逼得卞海洋把呼吸放慢。
“有點嚴重了,不好意思啊,當時下手重了。”高杉看了看卞海洋臉上的傷,淤青變得明顯了許多。
卞海洋聽着對方的口氣,分辯不出是真心誠實還是洋洋得意。
卞海洋有點受不了這股酸臭,往前挪了挪。
“怎麼回事啊?”
高杉好奇,也往前挪了挪了,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卞海洋擡手點了點鼻子。
“啧,忘了沒洗澡的事了,好幾天了,味有點大了吧。”
嘴上說着,腿上是一點沒動。
“唉,這屋怎麼了?”
“你住這棟樓?”卞海洋反問。
“啊,後邊那屋。”
高杉擡眼看着年輕的警官。
陽光越過了遮擋的樓群,想要繼續穿行,卻被卞海洋的半邊身體攔住。
陽光無計可施,隻能鋪在他的肩上,腰上,腿上。
似金似白的光,像盔甲,鑲嵌進血肉。
一寸寸骨,一塊塊肉如銅澆鐵鑄般,充滿力量。
“那屋?”卞海洋瞄了一眼。
隻是兩個字,高杉卻感覺到一陣皮膚酥癢,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
“嗯,這到底出什麼事了?”
“你認識住這屋的人嗎?”
卞海洋還是反問。
“不熟悉。”
卞海洋看了看高杉住的那個房間,朝向都一樣。
“我可以去你那屋看看嗎?”
“去我屋,看什麼呀?”
“幫扶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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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杉的房間極其簡陋,屋頂返潮,有大片大片的水漬。
黴味明顯。
“我先上個廁所個。”
高杉拉開了廁所的小木門。
下水道的味道沖出室内。
門虛掩着,高杉背對卞海洋。
“嘩---”
沖撞的水聲傳來,卞海洋禮貌的離開,但又冒昧的走進卧室。
窗戶是開着的,窗台上已經落了一層薄灰。
卞海洋走到窗前,眼睛看着的是外面的風景,腦子裡卻浮出溫慧的身影。
溫慧俯身在窗台,身子越來越向往,擡起腿,腳上的鞋子掉在牆根,腳蹬在牆上,馬上就要掉下去。
“唉,唉!”
卞海洋回了神,是高杉進了卧室。
“想什麼呢,警官。”高杉邊說邊把背心脫下,有些地方讓汗漬浸的發了白。
高杉身上白,和被曬黑的胳膊成了黑白配,有點滑稽。
卞海洋覺得這人太過于自來熟,他喜歡有分寸感的人。
下一秒!
唰的一下!
白花花的屁|股|蛋|晃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你的幫扶對象要先沖個澡,你自己先在這呆會,有什麼要問的等我洗完了再說。”
從床上抽出一個發黃的毛巾,高杉進了廁所。
卞海洋轉過臉,窗外有茂盛的樹,熙攘的小巷,再往前是攏起的小山坡,一片平房,有的家正在做飯,煙囪裡有縷縷白煙。
一條鐵道與平房兩兩相望,拉貨的火車疾馳而過。
“咔哒-咔哒”
車輪碾壓鐵軌,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聲響過濾了方才的畫面。
眼球随着行駛的火車跳動。
有些人看到火車極駛,停下腳步,看着飛馳的鋼筋鐵獸,興奮又激動。
火車遠離,駐足的人各自離開,有些人進到平房裡,有些人走進小巷。
小巷裡有些小商販,大都門可羅雀。
卞海洋順着行人的腳步望去。
一個人買了一瓶水後,進了一個門臉。
“鴻運棋牌。”
一個自建的二層小樓,正對着卞海洋的房間。
棋牌室一般都會開的很晚,有的還會24小時營業。
如果裡面有監控,會不會有監控頭拍到過401的房間呢。
距離有點遠,希望渺茫。
門口出來一個人,站在門邊抽煙。
那會不會有人注意到當晚這邊發生的事呢?
卞海洋想到對街的棋牌室碰碰運氣。
出去前,推了推窗,探了身子往401的方向看了看。
401的窗台上面焊了個小雜物欄,雜物欄被鐵制梁托鑲嵌在牆上,看似牢固,可梁托上的鏽漬被裹了厚厚一層,脆的掉渣,一使勁就能掰斷。
牆面更是斑駁,有的地方像被黑炭抹了似的,一小塊的黑。
卞海洋趴在窗台上,被那一小塊的黑吸了魂。
他視力極好,再加上專注,那塊黑越來越清晰。
像……
像是……煙頭燙上去的黑。
溫慧的身影在眼前出現。
他看到同樣爬在窗台的溫慧抽着煙,一口又一口,最後隻剩下煙蒂。
溫慧随手就把煙頭按在牆上,丢了出去。
“唉,警官,警官,你聽沒聽見啊。”
思緒再次被拽回。
“快點,警官,我、我不行了。”
是高杉,聲音挺急的,卞海洋加快腳步。
廁所門沒關,地上全是水,高杉光着在裡面,臉上身上全是肥皂沫。
“怎麼了。”
卞海洋看到高杉手裡還拿着個塑料盆,眼睛睜不開。
“幫我接點水,泡沫進眼睛了。”
卞海洋被指使,乖乖的到廚房接了水。
熱水是沒有的,卞海洋把水龍頭開到最大,還是覺得慢。
端着水,走到廁所邊,卞海洋有點為難。
廁所小,高杉站在裡面,讓逼仄的空間更加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