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你看看你這化學式,寫的是驢唇不對馬嘴!把你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爸爸、媽媽都給我叫來…請家長!”這句雷霆般的怒吼來自于葉凡的初中化學老師馮厲害。說起“馮厲害”這個外号,那還是葉凡給起的呢,而且在當時,這個外号在整個學校那叫得可是相當響亮,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馮厲害雖是一名老師,但這些學生與她之間的關系,仿佛是封建時期地主與長工那般緊張和壓抑。葉凡明明沒跟她簽過什麼賣身契,卻總有種感覺,她随時都可能操起一根大鞭子狠狠地抽向他。爺爺、奶奶年事已高,行動不便,葉凡是無論如何也請不來的,但把他爸叫來,倒還是能做到的。
當馮厲害見到葉凡的爸爸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她立刻就不厲害了。之前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那濃重的内海口音也一下子變成了和善的普通話。雖說她的表情看上去變得稍微能讓人接受了,但關于葉凡成績直線下降的這件事,那肯定還是要說的。
葉凡他爸和馮厲害交談過後,内心最惴惴不安的人恐怕就是葉凡了。他在心裡不停地揣測着,老爸回去會怎麼收拾自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還是棍棒相加的懲罰?然而,那次卻是葉凡多慮了。他隻是把葉凡帶到了家對面新開的一家朝鮮餐廳,點上了一份葉凡最愛吃的冷面和生拌牛肉。最後,他淡淡地說上一句:“化學成績可得提高提高了!”那語氣中沒有憤怒,沒有責罵,有的隻是對兒子深深的期許和鼓勵。
那次初中的“請家長”風波就這麼看似平靜地解決了。然而,遺憾的是,葉凡的化學成績一直到初三也沒有絲毫提高的迹象。他在化學這門學科上仿佛陷入了一個無法掙脫的困境,無論怎麼努力,成績依舊停滞不前。
也正因如此,在中考的戰場上,葉凡未能取得理想的成績,最終也不過隻考上了河沿區的這個美術高中。要知道,相對于普通高中而言,美術高中對于文化課的要求确實還是低一點的。
普通高中往往更側重于對學生綜合知識的培養和學術能力的提升,對各科成績都有着較高的标準和嚴格的要求。而美術高中則在一定程度上,為那些在藝術方面有天賦和興趣,但文化課成績稍顯薄弱的學生提供了一個繼續深造的機會。它更注重學生在美術專業領域的發展,相應地在文化課方面适當降低了門檻,使得像葉凡這樣在文化課上表現不佳的學生,能夠憑借對美術的熱愛和一定的專業技能,獲得繼續求學的可能。
其實葉凡在美術中學的成績向來并不低,一直都處于中等偏上的水平。所以,對于這次尚未找到原因的“請家長”,他内心的驚慌更甚以往。
然而,葉凡爸爸此次使用的處理方法與數年前葉凡上初中時如出一轍。隻不過,當年那家朝鮮餐廳已經重新換了門頭,曾經熟悉的店面如今已變了模樣。黃色的亞克力燈箱上醒目地寫着“韓國料理”幾個大字。
葉凡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緊張地等待着爸爸說出請家長的原因,同時也做好了迎接那些挨訓話語的準備。他的心裡七上八下,猶如揣了一隻小兔子,不停地猜測着爸爸接下來要說的話。
誰知道,爸爸的話和多年前一樣,語氣還是這麼淡淡地一句:“以後多發展點自己的愛好,多出去踢踢球什麼的!别總在家裡看電腦。”這句話如同春風拂過湖面,打破了葉凡内心的緊張和不安,讓他感到既意外又溫暖。
又是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語,卻如同重錘一般砸在葉凡的心上。有句話叫“話越少,事越大!”葉凡的腦海中不斷地回蕩着這句話,到底怎麼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才會讓父親如此惜字如金?葉凡的内心愈發不安了,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着他的心房。
那晚,他應該是沒睡好。在床上輾轉反側,思緒如亂麻一般交織在一起。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臉上,卻無法帶來一絲甯靜。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望着天花闆,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猜測和擔憂,久久無法入眠。
早晨起來,葉凡無精打采地背上那個綠色的單肩書包,那書包的肩帶似乎也顯得格外沉重。他騎上自行車,像郵遞員一樣飛奔至學校。車輪飛速轉動,風聲在耳邊呼嘯,他的心情卻沒有因為這疾馳的速度而有所舒緩。一路上,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慮和迷茫,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會是怎樣的局面。
“屈奮進,屈奮進,昨天你媽回家跟你說什麼了麼?”綠書包往椅子上一扔,葉凡便跑到屈奮進的課桌旁邊。
“你爸回家跟你說什麼了麼?”屈奮進反問着。
“沒說什麼啊?就說讓我找點興趣,去踢踢球什麼的。”葉凡回答道。
“沒說别的?”屈奮進又問。
“沒說别的啊!咱們到底為什麼被請家長?”葉凡問。
“這你還琢磨不出來麼?我問你,這次都請的誰的家長?”屈奮進問。
“你、單朋立、金龍、李銘、張濤、張彼得,還有我啊!”葉凡回答道。
“你明白了麼?”屈奮進又問。
“啊?學校還不讓咱聚會吃涮羊肉?我說不讓金龍買啤酒吧!”葉凡回答道。
“那是啤酒的事兒麼!你忘了咱們一塊兒看的那個動畫片了。”屈奮進小聲的說。
“啊!那部黃色動畫片?”葉凡疑問道。
“對!就是因為那個!”李銘也加入了我們的對話。
這次請家長被批最嚴重的無疑就是李銘了。李銘他爸可是一名警察,接到消息後,竟開着警車從 60公裡開外急匆匆地趕了過來。那警車一路風馳電掣,帶着嚴肅與急切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