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美滋滋的心情在葉凡心裡足足停留了兩周之久。在那兩周裡,他仿佛充滿了無盡的動力,整個人都煥發出别樣的活力。無論是對待學習,還是課餘生活,都變得前所未有的豐富起來。
在學習上,他以前所未有的專注和熱情投入到每一堂課中,積極回答問題,課後認真完成作業,還主動向老師請教疑難問題。課餘時間,他也不再像以往那樣總是宅在宿舍,而是參加了各種社團活動,結交了許多新朋友。或許,大概是因為有了女朋友心裡有底了吧?
漣漪那一年是回到市區的,這個決定對于葉凡來說,無疑是一個小小的沖擊。也就是說,她應該是把葉凡一個人留在了楊鎮。雖然兩地之間的實際距離不算太遠,乘坐交通工具也就幾個小時的路程,但在當時他們那種青澀的認知之下,也算是不折不扣的“異地戀”了。
那個時候,他們沒有便捷的通訊工具,無法随時随地視頻通話,隻能依靠寫信和偶爾的電話來維系感情。每次等待對方信件的日子,都是充滿期待又略帶焦慮的。每一次電話鈴聲響起,都能讓葉凡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兒,那種緊張和激動的心情,至今回想起來仍曆曆在目。在那段特殊的時光裡,他們的感情經受着距離的考驗,卻也因此變得更加堅韌和珍貴。
經過漫長而焦急的等待之後,又到了周末。當葉凡懷着滿心的期待再次撥通電話,想要與漣漪見面時,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電話竟然撥不通了。在此之前,雖說也有這種情況發生,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遠得仿佛已經成為了被歲月塵封的記憶。
葉凡不禁心想:“這漣漪愛憑空消失的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不應該啊?”他滿心狐疑,在心裡反複琢磨着各種可能的原因。他試圖說服自己相信這隻是一個意外,一個短暫的小插曲。
然而,等了整整一天後再次撥打,電話那頭傳來的依舊是無人接聽的忙音……那幾天裡,葉凡的心情開始急轉直下,猶如從雲端瞬間墜入了谷底。他原本充滿期待和喜悅的内心,漸漸被焦慮和不安所占據。
他不停地在心裡揣測着各種可能的情況,是不是漣漪遇到了什麼突發的麻煩?還是她故意不接電話?每一種設想都讓他的心情愈發沉重。他感覺自己的這位女朋友大概是又“丢了”,那種失落和無助的感覺如影随形,讓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曾經美好的回憶在腦海中不斷閃現,與如今的狀況形成了鮮明而殘酷的對比,讓他的内心備受煎熬。
那個周末,對于葉凡來說,是無比煎熬的。他失神地站在自家店裡的幾個櫃台後,心思全然不在招待顧客這件事上。此時,幾個外國人正在遠處和母親程敏讨價還價,聲音嘈雜而紛亂。心煩意亂的葉凡,情緒在一瞬間徹底失控,竟然嘴裡下意識地喊出來一句“Get out!”那尖銳而粗暴的聲音,在店裡突兀地響起,弄得幾個外國人頓時不知所措,一臉的不明所以。
母親程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到了,她完全不明白兒子為何會有如此反常的舉動。而葉凡,根本顧不得周圍人的反應,不顧一切地奪門而出,隻留下身後一片混亂和疑惑。
母親程敏望着兒子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憂慮和困惑。她不知道在這短短幾天裡,兒子到底經曆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以往那個懂事、穩重的葉凡仿佛消失了一般。她開始對兒子有些擔心了,擔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難題,或者是遭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母親的眉頭緊鎖,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關切和不安,她在心裡默默祈禱着,希望兒子能夠盡快恢複正常,回到那個讓她熟悉和安心的樣子。
葉凡邁着極快的步伐,如風一般匆匆走出了熙熙攘攘的旅遊街。他的身影迅速穿過了蜿蜒流淌的内海河,堅定不移地朝着漣漪家餃子館的方向大步走去。
那餃子館是由她家的住宅精心改建而成的。進屋的門隐匿在樓群之中,不太起眼,而餃子館的門則大大方方地開在當街,迎接着來來往往的食客。葉凡雖然去過幾次她家,可之前從未從餃子館的大門進入過,這一次,卻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走進餃子館,隻見一間不大的小房裡整齊地擺放着八張桌子,桌子之間的間距恰到好處,中間留有一個不算寬敞卻足夠通行的過道。沿着這條過道一直往裡走,便是香氣四溢的廚房。廚房裡,煮餃子散發出來的陣陣香氣撲鼻而來,那是一種讓人垂涎欲滴的味道,混合着餃子湯揮發出來的濃郁蒸汽,整個空間都彌漫着溫暖而誘人的氣息。
那蒸汽升騰缭繞,模糊了視線,仿佛給廚房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葉凡透過這朦胧的蒸汽,隐約看到廚師們忙碌的身影,他們熟練地操作着,将一份份美味的餃子呈現在食客面前。
“阿姨,我來找漣漪。”葉凡的聲音在彌漫着蒸汽的廚房裡響起。漣漪的媽媽正站在廚房中央的一團滾滾翻騰的蒸汽裡忙碌着,聽到葉凡的聲音,她擡起眼皮,匆匆看了葉凡一眼,随後又迅速低下頭繼續忙碌起來。
她沒有和葉凡說話,這讓葉凡心裡不禁泛起了嘀咕。葉凡暗自思忖着,漣漪應該是在家的吧?如果不在,依照常理,阿姨她會告訴自己的。她沒說,應該是漣漪在屋裡,或許需要換一下衣服,又或許在收拾整理什麼的。
在這種情況下,葉凡隻能耐心等待。因為葉凡家是做生意的,從小的耳濡目染讓他明白,在等人的時候絕對不能耽誤别人的生意。于是,懂事的他便自己找了一個餃子館裡最不起眼的座位坐下。
這個座位位于角落裡,光線有些昏暗,周圍的牆壁上有着些許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迹。葉凡安靜地坐在那裡,目光時不時地投向廚房的方向,心中既期待着能快點見到漣漪,又盡量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急切,不讓這份情緒影響到餃子館裡的正常經營。
起初的十分鐘,葉凡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感覺。因為在那個時候,校園裡時興這麼一句話,“如果你要是站在宿舍樓下面等女生。約定時間是 9點半的話,12:00鐘到那女生剛剛下樓。”
這種現象的出現,其實也不難理解。那是因為女生在下樓見男朋友前,總是想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出來,所以一定會精心打扮自己。光是身上的衣裳,都要從衣櫃裡擺出來好幾件進行反複選擇,還要搭配适宜的鞋子、包包以及精緻的妝容。為了保持自己在男朋友眼中的完美形象,自然要多耽擱一些時間了。
葉凡就靜靜地坐在那裡,目光随意地看着來來往往吃餃子的客人。有的客人行色匆匆,進門後迅速點上一份餃子,狼吞虎咽地吃完便又匆忙離開;有的客人則是三五成群,圍坐在一起,邊吃邊談笑風生,享受着這片刻的悠閑時光。
同時,他的視線也會時不時地投向廚房的方向,看着漣漪媽媽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隻見她時而緊張地盯着開着的鍋,擔心餃子煮過頭;時而熟練地拿起水瓢,往煮熟的餃子湯裡再澆涼水,以控制餃子的火候。廚房的蒸汽不斷升騰,讓她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但她的動作卻始終有條不紊,熟練而利落。
因為漣漪的再次消失,葉凡在來這裡之前,心情可謂是跌入了谷底,極為不好。他的内心被焦慮和失落充斥着,這些負面的情緒似乎毫無保留地都透露在了他的面部表情上。緊蹙的眉頭,微抿的嘴唇,以及那黯淡無光的眼神,無一不在訴說着他内心的煎熬。
但當他踏入這間餃子館,奇妙的變化悄然發生了。他的心情和表情似乎都被這店内熱騰騰的餃子湯汽給緩緩地舒緩了。雖然那蒸汽給人帶來的直觀感覺是令人燥熱難耐的,可它所帶來的那淡淡地餃子香味卻如同一隻溫柔的手,輕輕地撫慰着葉凡緊繃的神經,讓人感到無比的舒服。
葉凡好想就一直在那個座位上安靜地呆着,面前的桌上也有一盤冒着騰騰熱氣的餃子。那餃子一個個飽滿圓潤,仿佛蘊含着無盡的溫暖和慰藉。他想象着自己夾起一個餃子,輕輕咬上一口,鮮美的餡料和軟糯的面皮在口中交融,那滋味或許能暫時驅散他心中的陰霾。此刻,他沉浸在這短暫的幻想之中,希望能從這小小的餃子館裡尋得一絲甯靜和安撫。